你眨了眨眼,招手示意他俯下身来。
魏尔伦不解地照做。
你取下他的口罩,端详着他的脸,“老师,你可不可以再笑一下?”
魏尔伦茫然地看着你。
“拜托了——老师,您长得特别好看,我相信您是最厉害的杀手。”你拿出手机,做出要拍照合影的模样。
他回过神来,按下你的手机,“我的脸不可以记录,会带来麻烦。”
“可是难道您要一辈子藏在不为人知的黑暗角落里吗?”你说,“在世间不留下一点痕迹。”
“这就是暗杀者的宿命。”魏尔伦重新站直,把诺亚交到立原手中,手指勾着口罩的带子,“这就是我的宿命,一个本应死去的人的宿命。”
你不知道“本该死去的人”是什么意思。
“而且……”他低头注视着你,“不止我一个人这样,要说躲在阴暗处,你那位先生和我不相上下。如果什么时候你能让他允许和你合照,甚至允许你画一张画像,你再来找我提拍照的事吧。”
他说的是太宰治。
身为首领,流传的照片极少,你能接触到的,恐怕也只有之前在二叶亭彻家看到的那张——还被费奥多尔拿走了。
“照顾好朔君。”魏尔伦看向立原,淡漠道,“如果再出现让他被掠走的事,你也可以引咎辞职了。”
“我出事也不会让朔君出事。”立原说。
“最好真的做到。”魏尔伦说着朝你随意地摆了摆手,“我先回去了,没能把你带回去,我也得想想找个什么借口……”
你与他告别。然而魏尔伦在走出几步后,又忽然转过了身。
他朝你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即使那双蓝色的眼眸在鸭舌帽的阴影下依旧没有光亮,但他身上刺人的冷漠与始终萦绕的死气,如冰雪融化般,在这个微笑下尽皆消去。
“在侦探社玩得开心。”魏尔伦很快就戴好了口罩,掩去了这个浅淡的笑容,不一会儿,青年的身影消失在了你的视线中。
……
侦探社里布置得很有生日会的氛围,墙壁上和墙角的植物盆栽上装饰着彩带,咖啡厅的留声机被借了上来,播放着温馨欢快的曲子。
乱步戴着尖尖的生日帽,坐在整理出的桌子前,桌子上放着一个三层的奶油蛋糕,侦探社的成员们众星拱月般围在他身边。
立原帮你打开了门,侦探社众人见到你,皆是一愣。
本来坐在沙发上的织田走到你的身前,盯着你的轮椅。
“不小心崴到了。”你解释道,“手也是因为崴到然后摔伤的。”
“这样啊。”织田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接替立原,把你推到了桌旁。
立原将诺亚放到沙发旁边,扯过一条放在地上的多余彩带,绕着魔术师诺亚绑了一个蝴蝶结。
乱步走过来接过你手里的——确切地说是放在腿上的礼物盒子,沉甸甸的重量让他也吃了一惊。
“有很多想要送给乱步先生的东西,而且觉得早上把乱步先生一个人留在教堂很抱歉,不知不觉就挑了很多……”你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果然你也发现了,是故意被他带走的啊。”乱步抱着礼物盒子,似乎十分高兴,眼带笑意,“那个警员有问题。”
“欸,故意被……?”立原睁大了眼睛。
“其实很明显。虽然那家伙易容得很完美,但身上有着第一眼就能看穿的破绽,那就是,市警执勤穿天蓝色衬衫还有外勤服的时候,是不用系领带的。”乱步说。
“一眼看去完全没注意……”立原愣愣地说。
“冬天的白衬衫制服才需要领带啦。”乱步笑了笑,“那家伙不熟悉日本警察。他是哪儿的人?”
“是来自俄罗斯的小鸟。”你说。
“啊,原来如此——我知道是谁了。”乱步点点头,他回到原来的位置,把礼物放在沙发上,给蛋糕点上蜡烛,“朔君来得正好,还没有吹蜡烛呢。朔君有想许的愿望吗?”
“这是乱步先生的生日,我怎么能许愿呢。”你摇了摇头。
“唉呀——我说可以,就可以。”乱步坐在你的对面,你们透过蜡烛相互对望,“本来,这些生日蜡烛是给二叶亭准备的。”
你一愣。
“前些天是二叶亭的生日啊。他从八年前那个血色的生日之后就不过生日了,今年我本来是想拉着他来侦探社,抓着他给他过一次生日,让他向前看的,蛋糕都订好了,只不过……”
乱步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微笑着注视着你,“许个愿望吧。庆祝你来到这个世界,朔君。”
一位社员关了房间中的灯,乱步走到你的身边,与你一同对着黑暗中的烛火,默不作声地许下只有你们自己知道的愿望。
烛光摇曳着,你们在生日歌声中一起吹灭蜡烛,周围传来社员们鼓掌的声音。
“乱步先生二十六岁生日快乐!”
喔,这家伙竟然有二十六岁了,说是十六岁说不定也有人信。
灯光再亮起,乱步眯眼笑着,为你挨个介绍侦探社的社员。
首先是侦探社的社长,有着“银狼”之称的福泽谕吉阁下,据说其曾经是政府的特工,他也的确如狼一般镇定冷静。这是个有着一头银发的成熟男人,身穿和服与木屐,有一种古武者的气场,异能不明,看上去不是个好惹的家伙。
“福泽阁下好。”你很有礼貌。
福泽盯着你——你的发旋看了一会儿,矜持地点了点头,移开了视线。
想摸摸你的头的人还挺多的,立原当初在你接近时的第一反应也是想伸手摸摸你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