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o7z嚣张又耀眼,注重个人隐私,离人群很远,是一个合大众口味的人物。网友给他起了新的嘲讽绰号,国内有媒体又做了他的特辑,他们期待他成为神。
一切都像是孩子的死换来的,外面的人爱他的超越性,只有李耀祖一个人在梦里为孩子捡拾遗骨。
但对生活来说,痛苦不值一提。
日子总要一天一天过。
李菜曾在做饭时崩溃过,突然之间,那天的回忆又闯了进来。她无处可躲,哭也无济于事,用力捶打着胸口,只有这么做,才能好过一点。
她也试着信过教。佛祖、上帝都有。不过,李菜总是忍不住想,神在看的话,为什么要让它的孩子脏器衰竭?神知道的话,为什么不救她的孩子?孩子的骨灰被送回老家,埋在舅舅的墓旁。乡下的习俗,没结婚的人不立墓碑。会去扫墓的人没几个。她不念经,也不祈祷,只说“我想你”。
她恸哭的时候,李耀祖总在她身边。这浩劫中只有他们两个,抱着死去的孩子,走在没有绿洲的沙漠,直到痛苦消磨殆尽。可是,这样的旅途或许本身就是痛苦。
别人不知道,别人也不在意。
别人没有抱过那孩子。
空气很闷热,生活还在继续。
和李耀祖离婚一年有余,李菜没和他分开,但她终于过得好了一些。
她下班了,导师打给她,让她过去帮忙做件事。具体是什么,导师并没有说。到了以后,另外几个同门也在。
导师说:“我不是买了新房子吗?最近邻居跟我说,我的绿植没做好。我现在想要弄点木材来种到院子里,你看你们谁能帮下忙,给我把院子整好——”
导师喋喋不休,李菜从头听到了最后。事情安排完以前,她没说一个字。等到结束,李菜才开口:“孔老师,有件事我想跟你谈一谈。”
她本意是想等同门出去再说,可导师明显不愿意。她还有事要交代其他人,却也不愿让李菜换场合。
“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李菜顿了顿,犹豫了片刻,不是征求意见,也没有闲聊的意思,平平淡淡地说出决定:“我要退学了。”
作者有话说:
走到天边
导师叫学生到自己家,六、七个同门研究生,外加一两个本科生,大家一起在电梯间相遇。电梯上升时,同学之间聊了几句,也都是琐事,顺带大骂“操全世界的研究生导师”。有个本科生直言已经打退堂鼓,计划挂一科体育,放弃保研,出去直播带货。
李菜倾听,该笑的时候和其他人一起笑。
电梯门打开,年轻人一窝蜂涌出去。
导师穿着丝绸睡衣,明显已经洗过澡,晚上该睡觉了。她和他们聊自己新房子的事,说院子里需要种树,问这些绝大多数是外地人的学生能不能解决一下。
没人反驳,有的人提了建议。
事情定下来只花了半个小时,不止一个人是从学校乘一个小时的地铁过来的。学生陆陆续续往外走,李菜却站着不动。导师正为她今天一个字都没说不爽,直接问:“怎么了?还不走?”
李菜说:“孔老师,有件事我想跟你谈一谈。”
“什么事?你直接说吧。”老师没放在心上。
“我要退学了。”
最近一直让李菜思考的烦心事就在这个晚上结束了尾声。
退学一般要先找辅导员。就想李菜预料的那样,辅导员马上过来做思想工作,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工作,还是导师打过招呼,学校肯定要这么做。等到过了辅导员那关,接着就是找教务,准备资料,还要请导师签名,销各种各样的校园卡。退学流程办手续不简单。
繁琐的手续是缓冲带。当人突然冲动,做了什么决定,总会有这样的东西让人冷静下来。
李彤经常评价李菜可怕。因为李菜几乎不冲动。她往往会闷头在心里想,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一天,李菜可能会突然踏上旅程,令周围人措手不及,从未发现她任何准备出走的蛛丝马迹。
她决定好的事,外界很难让她改变。除非自己撞得一头血,李菜不是那么相信别人。
辅导员拦不住她。
教务也拦不住她。
导师很拿乔,忍气吞声等了很久,终于耐不住了,叫她到家里吃晚饭。范骧磊也在,李菜进门时,他刚好走出来,打开冰箱对着纸盒喝果汁。一看到李菜,他立刻蒙圈,看来是没从任性的老妈那听到任何风声。
李菜一点也不尴尬,笑着跟他打招呼。
导师不会下厨做饭,叫了和牛三明治的外卖。李菜吃了一小口,假如可以的话,她有点想加点腌萝卜。但她还是吃完了,对她来说,分量有点少。
李菜穿着牛仔裤,面包屑掉下去,她马上并拢了腿。可双腿中有海沟似的缝隙。她只能把落到腿上的面包屑捡起来,放到餐桌上。导师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偏偏挑了她捡面包屑的时候问。
“你退学打算去干什么?”
“工作吧。”
“你?现在工作可不好找。”
“没事的。况且,我也不用找太好的。”
“不找太好的?不找太好的你怎么在上海过下去?一个月房租就要三四千。”
李菜不看导师,盯着桌子:“我不会留在上海了。”
导师看过她的档案:“你要回老家?那个乡下?”
李菜摇摇头。
三明治不饱肚子,进地铁站前,李菜到沿路的便利店去吃了一碗甜辣的泡面。等待店员给自己泡面的过程中,李菜发了一条朋友圈,准备把一些不方便搬的东西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