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句为真。
弋祯法师起身,末了,负手再观棋局:“你这个倔性子,怎么想都不会想通的。依我来看,你非但想不通,还不愿想通,若反成看客,兴许迎刃而解……看,白子胜了。”
风浮濯目光缓慢飘去,只一眼,也认出这是他与弋祯法师下的第一盘棋。
因处处敬让师长,又不知变通,却赢得出乎意料而记忆犹新。
弋祯法师浊目留痕:“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分毫不变。”
风浮濯一阖眼,秋日杲杲也贮藏:“变不了。”
弋祯法师成佛千年,不抿年少心性。而风浮濯从不言笑,若把黑覆白,也知少年老成有何深意了。
弋祯法师偶尔也会想,他若不曾解救,让风浮濯在阴差阳错中坐上了龙椅,定也是明面威,实则明的君。
天下,可会盛世回望?
只是,错了就是错了,这不是风浮濯的东西,他这辈子也不追回,不追悔。
弋祯法师言归正传:“无妨,只是世道又生生棘手乱事,你若不想,我不会逼着你。”
风浮濯:“何处?”
弋祯法师:“你不该先问何等乱事吗?”
风浮濯:“不必。”
弋祯法师笑,果真是个痴儿。
一意孤行的痴儿。
弋祯法师:“此事攸关修真界,雾岫山与银烛山,二者谁先遭罪,另一方就跟着遭罪。这不,上旬因地动倒了个负卿峰,中旬银烛山的结界破了,而今还跟着地动了。”
风浮濯下颚凌霜:“……”
弋祯法师:“只是不要忧心,那些宗主们把游魂聚在一起,早已治住。至于地动,这个我们无须去管,只是天道会在大乱时现身。”
弋祯法师正颜厉色:“金丹为师不去计较,但那时你与那小妖怪换了伤,她来路不明,巫山又是个……言而总之,于你佛身百害无一利,天雷不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断了,你此次去,想法子把缘由弄明白。”
风浮濯骤然抬步:“嗯,我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弋祯法师:“好,你不比我们,来日是要登仙的,天道虽无实体,但什么都听得懂,旁人不知你性子,惜字如金是好事,但难免漠然,误以为你——”
他话语斩半,扬声是为能追去风浮濯身后。可留不住他片刻,早已由两岸佛树护送,消失在长阶之尽。
弋祯法师自叹冷暖:“唉,又是如此……”
每回来,都话不投机半句多。并非风浮濯不孝,反倒是怪他太孝,墨守成规也太过,杀身成仁更过。
半点清闲不享。
而弋祯法师,是出了名的克己复礼,一步之距,都有十八寸,碰上风浮濯,尚且都自愧不如——可风浮濯非但将他的习性师承一脉,还将空桑山的一花一木,拿菩提子来计量。计量也罢了,还每二十个为精准,错了就重栽。
做到如此地步,以至弋祯法师连空桑山也看厌了。
他阑珊归去前,偶尔在满地落芳前,看到一个格格不入的黄花。
从粗根中分出泥泞,不再依傍绿叶,一枝细身独秀。
弋祯法师骇然,难免多看了几眼,蝶叶微垂,中心黄斑——
先前有这黄姜花吗?
……
银烛山地动与负卿峰倾覆相比,有过之而不及,里外皆难逃。
而今许是身处地下,唇齿都不由自主地跟着打颤。
分不清山动还是身动。
望枯趁乱将续兰推走:“续兰!快去墙角蹲下!”
续兰连滚带爬地照做,而今望枯刚要挣扎,但水中起狂澜,却反被狠狠拍回石上。
续兰不知所措,望枯厉声遏制:“不准抬头!”
巫山乃多事之地,雨势磅礴时,能冲散好些滚石,如何庇佑,便各凭本事——望枯还是挨了几回痛,才知死角最是无恙。
望枯眼见山体晃得更为厉害,已有碎石顺着峭壁滑下,危急关头,望枯憋了一口气,埋入水中。
“咕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