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雁知举着火把站到田中间,傅意?怜终于明?白她是何用意?——她不是要以白莲做威胁,而是要彻底毁了这片田,让天下人再也没有解药。
火势熊熊蔓延,老四杀红眼一般,径直往里冲。
腰带先被燃着了火苗,东风借势,火焰很快窜上了袖子、前襟。
“四哥!”
十?三冲上去,脱下外衣猛力扑打,老四也滚倒在地,可火焰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眼看着白元觉就要变成一个火人,一股强力的水流劈头盖脸浇下来。五脏六腑的位置先是湿透了,紧接着四肢的地方也被毫无区分地喷上了水。
老四和?十?三纳罕哪里来的天水,救人于火——目光所及之处是高高在墙头上的傅意?怜。娇弱身躯竭力抱着一根极粗的水管,管口正对着老四的方向。
老四没被烧死,反倒淋了个落汤鸡,被十?三扶起来时,头发还一股一股往下滴水。
十三兴奋道:“二嫂!”
老四看了看她,没说一句话,转头去帮韩毅了。
自己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救了,而这个人还恰恰就是二嫂。
白莲做药引,宋禹安配伍增添其他药材,又有傅意?怜先试过这药,宋禹安重新调了药性?。因此极为对症,傅意?怜带着方竹、秋歌、老五、十?三等人,每日在平州城门下免费发放药瓶。
老四大为不解:“二哥,咱们也把解药都撒到井里不就得了,何苦大费周章,毒日头底下晒了三日了,你看这队伍,还是一眼望不到头。”
荣山南站在城墙上,看着这座终于纳入自己麾下的城池,不由?感?慨:“人们对于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怎么珍惜,你二嫂说得对,一来让百姓也知这解药来之不易,二来也是我荣家军立威的好时候。”
荣山南眼看着提起二嫂,老四神色就变了,此刻傅意?怜登上城楼,老四闻声更是慌不迭聪另一端下去。
荣山南摇摇头:“他怎么了?”
傅意?怜道:“那谁知道,见了我就跑。”
荣山南笑笑:“不必管他。”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余鸿鉴和?裴都督就要被押解回京。
“二哥,你真的还要再去趟都督府?”魏云平问道。
“总算是做个了结。自从?软禁他后,我一直也没再上门。”
“二哥,那我陪你去。”
“没事?,你在外面?等我。”
傅意?怜不由?担心:“就这一次,回来后,哪里都不许去了,安心养胎。”
“好,都听你的。”
风道人临行?前,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的,甚至交代好了后事?,万没想到能活着回来。因此见到前来迎接的门人,不禁感?慨万分。凌日峰上一年有三季存有积雪,如今天气虽转暖,门人一个个也冻得缩着身子,便是向来精神矍铄的神医宋禹安也双手揣在袖中取暖。而站在最前的一人却身姿挺拔,长身玉立,外面?虚虚披了一件白绒披风,两袖宽广,却仍能看出隆起明?显的大腹。
风道人注意?到此,惊喜道:“我倒真是第?一次真是见到男子承孕。”
荣山南含笑道:“此番多谢道人相助。”
风道人转身看向傅意?怜,见她神色如常,诧异道:“这妮子,怎么不早告诉我?”
推宫入了盆的胎儿又被推了回去……
傅意怜道:“道人您身受重伤,加之?一路应战、颠簸,我们不敢打?扰。”
“这是喜事,怎么能?叫打?扰?把你相公借我研究研究可好??”
宋禹安上前?一甩衣袖:“那是我义子,岂有借你玩玩的道理。”
道人也甩了?一把拂尘:“说着好?玩儿罢了?,这么认真干什么?”
宋禹安皱眉道:“你的伤还要不要我看?治死?我可不管。”
随行之?人不由心?中发笑,心?道这两?个老头子这把年?纪了?,还非要争个输赢。
风道人帮宋禹安解了?城中之?毒,宋禹安替他治伤,两?人算是一比一打?平。
傅意怜过去?向?宋禹安见礼:“师父,徒儿回来啦,师父可还好?啊?”
宋禹安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惦记着我的。”他瞧了?瞧走在前?面的荣山南,把傅意怜往前?一推,道:“扶着我作甚,还不快去?扶好?你家相公,雪天路滑,他如今这身子可摔不得。”
傅意怜被他一推,堪堪蹭着荣山南的袖口停在他身边,宋禹安已然吹着口哨从二人后?面快步走到了?前?面。
傅意怜顺势搭住荣山南不拿剑的那只手臂,其实她一下马车便恨不得扑到他身边,可碍于众人,只好?故作矜持。知徒莫若师父,宋禹安这一推推得恰好?。荣山南将袍角从她手中轻轻拽出来,依旧走得笔直端正,步伐稳当?。傅意怜只当?他也是羞于在人前?出双入对,便默默跟在他身边。
眼下便还有裴都督一桩事情要处理。
荣山南去?见了?他,从都督府出来的时候便听到裴大人自?尽的消息。然而,回城途中,护城河边却遭到了?余鸿鉴的埋伏。困兽之?斗也是殊死?搏杀。荣山南这边,老五、十三,都受了?伤。元莺虽为女子,作战勇猛,受伤最重。她中箭时,荣山南就在她的身旁,一时疏忽,二人双双落入水中。
荣山南回来时,无力得只得让人搀扶。银色发带散落下来半遮住他蒙着光晕的小半张侧脸,纷乱的长袍更添支离破碎的无力感,眸中却满是不屈于腹中疼痛的倔强。
白元觉不顾其他女眷在场,脱了?上衣盖在二哥身上,自?己赤着膀子,不叫男人重孕的身子再度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