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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那张从游戏世界带出来的扑克牌数字再次从“2”变成“1”。闻无眠难得没有晨跑,强打精神去医院,帮忙收拾江心奕后事。
一路上心不在焉,还差点闯了红灯。幸好伏城跟她在一起,主动提议他来开车。就这么安稳地把她送到目的地。
忙完回家天又黑了。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看看时间,晚上十点。她丢下手上的一切工作,坐在书桌前,把房门和玻璃窗关得严严实实。
一个想法从脑中冒出来——
前两次进入游戏,都是在外力作用下导致的死亡。这次她想知道:如果不出门,那些大眼睛又要如何将自己拉入游戏?
自己住在九楼,不可能从窗外飞进来一辆车或一包炸药。如果是房子坍塌之类的,牵扯人数过多,不符合每场游戏只有十人左右的玩家数量。
正想着,心脏忽然爆发出一阵诡异的疼痛——
四肢瞬间无力,准备拨打紧急电话的手机掉在地上。大量漫出的冷汗瞬间浸湿后背衣物。喉咙如被人扼住般,发不出一丝声音。
房间熟悉的布局随眼皮阖上而消失,意识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
耳边是噼里啪啦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燃烧。身体机能恢复后吸入的第一口空气,带有浓郁的木质焚香。和普通的香水味不同,脑海中能随着那味道浮现出火炉在面前滋啦滋啦冒火光的场景。
居然……还是死了吗?
闻无眠茫然地从桌上抬头,眼前是一张木质长桌,长桌两旁各坐四人。室内空间不大,八人加一张桌子已经稍显局促。闻无眠对面与长桌主位方向的尽头都有一扇落地玻璃窗。理论上可以看见外面景色,但天色已晚,无论怎么眯眼努力,也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我……我这是在哪里?我不是死了吗?”一个短发的矮胖女孩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开口了。她的穿着打扮是当下最流行的“多巴胺风”。闻无眠猜测她的年纪最多不超过二十五。
“你是第一次进入游戏?”闻无眠右边是还昏着的伏城,左边是一个抱着公文包的社畜。这反问正是来源于他。
“游戏?”多巴胺不解,“我记得和我同学出去,路上出车祸了,怎么又变成游戏了?”
“别纠结了,现在不懂,之后马上就知道了。”跟新人解释这些很浪费时间。对面,一个满口大金牙的大哥把烟盒丢上桌,一下一下敲击着,大咧咧地说。
“可是……”多巴胺在口袋里摸了摸,忽然掏出手机:“我能不能先报警啊?”
手机被带进游戏里了?!!
多巴胺话音未落,长桌面前的电视忽然开机。最靠近电视的社畜和大金牙两人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初来乍到的多巴胺则发出一声尖叫。
右手边的伏城还是没被吵醒。超绝睡眠质量。
【各位晚上好,很抱歉扰了各位好梦。】
电视里,一只浅蓝色的眼睛悄然睁开。它飘在亮着灯的火车头上方。月黑风高,车前暖黄色的灯光照亮四周,周围是纷纷扬扬往下落的大雪。
大雪封路,几乎有半个车身那么高。
沉稳的机械音说道: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游戏。我的游戏名叫『数字电车』。我是本次游戏裁判『天机』。】
天机的脑袋上戴着一顶黑色礼帽,眼前还架着一枚单片眼镜。
虽然裁判本来就只有一只眼睛。
隔着屏幕,听见它最后两个字,闻无眠眼皮一跳。
2477和江心奕都表示“天机”是非常危险的游戏裁判。怎么自己刚得知这个事实,这一轮就正好遇到了它?
该说是太巧、还是太不巧?还是冥冥之中有“天意”的安排?
下意识瞄了眼右手边的伏城。
但伏城身体力行实践着,什么叫婴儿般的睡眠。
闻无眠:“……”
天机没有像先前的破军七杀一样,在介绍游戏规则时直接出现在众人身边。这段视频明明是提前录好的,闻无眠却觉得这只蓝眼睛的视线从头到尾都聚焦在自己一个人身上。眼部附近的肌肉不自然上挑,显示出浓浓的不怀好意。
她报以同样的目光,边看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酒心巧克力,扔进嘴里,细细嚼着。眼底隐隐有些反常的兴奋——根据江心奕的日记,天机也在寻找箱子,并会对手边持有箱子的人不利。那么、它知不知道,此刻箱子就在自己手中?
这可是第一次遇到离哥哥那么近的“东西”。
真好。
【在游戏开始前,我想先问大家一个问题。】
漫天大雪里,天机镜片后的眼球转得越发诡异;
【各位觉得,自己的生命重量是多少呢?是更接近羽毛、还是石头?】
“……”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愣住。
除了多巴胺外,其他人的表现都不像是第一次进入游戏的新手。还从没遇到裁判上来不讲游戏规则和注意事项,反而莫名其妙问起哲学问题。
似乎是一种暗示。暗示“天机”的游戏,和其他裁判的游戏都不一样。
“唔……”
关键时刻,伏城恰好醒来,慢吞吞伸个懒腰,发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自己。
“不用紧张。”他大爷一样地一摊手,颇有几分办公室领导的样子:“大家不用紧张,不用拘谨,原来在干嘛现在就继续干嘛,好吧?”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