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里同样把手放在你的肩上,他扬起了斗篷,好像想用斗篷直接带走你,然而……他失败了。
“朔君的异能真是讨厌……”
果戈里不知道是人间失格的作用,以为异能“做一个对世界有副作用的人”依然存在。他好像想起了上次面对你的异能时的狼狈模样,瘪了瘪嘴,松开手,后退了半步。
太宰的眼神微动,也松开了手。
“其实我也没有很想朔君跟我走。”果戈里低声说,“倘若朔君能飞到空中,就会知晓鸟儿的感受,高空的狂风会让我们的思绪像牵手一样连在一起。可是我早该明白,朔君也不过和其他人一样,是自愿困于重重枷锁中的可怜家伙,是被大地吸附的生物,永远长不出美丽的翅膀,冲不破这世界的桎梏。”
“小鸟先生,你现在是小狐狸。”你说。
果戈里茫然地看着你,面具遮蔽了他的一只眼睛,但另一只眼睛因为茫然而显得格外的纯粹清澈,简直不像个在军警内部名单里的异能犯罪者。
“小狐狸站在葡萄架下面往上看,那葡萄如此地漂亮、如此地饱满,假如能够摘下来是多么地美妙呀。可是小狐狸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够不到那垂落下来的漂亮的葡萄,所以他只能佯装不喜欢那葡萄,遗憾地离开,然后说——”
那葡萄是酸的。
果戈里马上就反应过来,他睁大眼睛看着你,好像想辩驳什么。
但你踮起脚尖,笑眯眯地伸手,作势要去触碰他的耳朵,“让我看看小鸟先生变成小狐狸,丢掉的翅膀、长出的耳朵……”
果戈里下意识想避开,但他最终只是稍稍向后仰了一个微小的幅度,没有真正地躲避,“可是朔君,没有葡萄会去主动接触狐狸或者小鸟。您现在要改变主意,和我走了吗?”
“没有葡萄会主动砸在地上,但谁叫我真的是酸的呢——”你也没有真正地去触碰到他,而是笑着把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我不能离开afia哦,因为我和太宰先生有约定……”
“您真是恶劣极了……”
果戈里后退了几步,像是要远离你和你的话语、你的笑容,甚至远离这片令他失望的土地。
他盯着你看了几秒钟,忽然也笑了,“我可不是只能眼巴巴抬头看着葡萄的狐狸。如果有看上去诱人的葡萄,不管味道如何,我都一定要尝尝看,唯有这样,世界才会是新的、绚烂的、不乏味的。朔君……”
“反正这次是不能和你走的啦,下次请你喝葡萄汽水好吗?”你问。
“不好。朔君作为葡萄看上去一点也不诱人,真是讨厌极了!”果戈里扯了扯雪白的斗篷,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太宰看着果戈里消失的地方,笑了笑,“朔君怎么有这么大的让人伤心的本领?”
“本领不及太宰先生的一半呢。”你说。
“不要胡说哦,朔君和我在一块儿的时候,难道有伤心过吗?”
“没有和太宰先生待在一块儿的时候就很伤心呀,这怎么不算令人伤心的本领?”
“唉呀……到底是谁教的这样的话?停、这次说谁也不许说是森先生,太荒谬了。”
果戈里离开后,太宰和你重新坐下,而费奥多尔则顶替了调酒师的位置。
居酒屋的老板面对费奥多尔时,正经听话了许多,听到费奥多尔要暂时替代他,二话不说就交出了雪克壶。
太宰和费奥多尔面对面,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似乎是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短暂地沉默后,竟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你。
太宰:“朔君作为小孩子,果然还是不要待在居酒屋这样的地方啊。”
费奥多尔:“不去哄一下尼古莱吗?若是说特别难过大概是假的,但他这次恐怕真的有点失望。”
费奥多尔一边说着,还给你重新调了一杯纯真玛丽。
你浅浅地尝了一口,竟然比业余老板调的要好喝许多,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技能。
太宰和费奥多尔都静静地注视着你,显然,他们想单独谈谈,不想把你卷进去。
你的脸上出现了不情愿、甚至可以说委屈的神色,手中猩红如血泊的纯真玛丽轻轻晃动着。
你尝试了各种办法和话术,试着加入他们的谈话。
但两位大人说话温声细语,实际上无动于衷。
太宰治将自己的红色围巾摘下来,俯身过来要给你围上。
他好像想借此安抚你。
你却一把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又控诉似的,把玻璃杯用力放在吧台上。
但你没有发脾气,在安静地注视了太宰一会儿后,反而像个懂事得足以让人心生愧疚的孩子,扭过头去,“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去买冰淇淋。”
说罢,你朝门外走去,虽然是走,速度却快得像风一样,不难看出你其实不太愉快。
费奥多尔示意居酒屋的老板跟上你。
来到门外,你的面色在顷刻间平静了下来,完全不像生气的模样。
空气中飘来食物的香味,连带着秋天的寒意。这里离山下公园很近,居酒屋地处偏僻,但附近也有餐馆,可你没有去餐馆的动作。你抬头,没见到月亮,也没见星星,风吹起了你的头发,夜空的黑色深得让你沉醉。
“你知道吗,为什么——?”你轻轻转过头,望向居酒屋的老板,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
……
就好像在家长出门时依依不舍,而在家长出门后迅速地打开游戏机或者电视机的少年,你“不情不愿”地离开居酒屋后,迅速地催眠了老板,随后果断地前往擂钵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