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房间是一张棋盘,你是要吃掉对方棋子的黑色国王——国际象棋里黑方总是在后手,而银发青年是先手的白方,因为他穿着白色的衣服……对,或许就是这样,否则还有什么理由?
你注视着那银发的青年,眼中满是他的影子,简直像要看着他死去一般。
银发青年伸手,好像想从斗篷里变出什么来,但是什么也没发生。
“谁取走了他的血?”
“是我,鱼说,用我的小碟子,我取走他的血。”
地板再次塌陷为沉默又充满杀机的沙海,而这次,银发青年躲避的反应慢了几拍,显得恍惚而狼狈。
“谁为他做寿衣?”
“是我!”这次,在你开口回答自己的问题之前,果戈里便打断了你的话,“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果戈里……我看见他死去、我为他做寿衣,我为他持火把、我为他当主祭!”
先唱赞美诗,再敲响丧钟,所有鸟儿都在为死去的知更鸟哭泣。
“为什么下回鸟儿法庭,麻雀将接受审判?因为——”你吐字清晰道,“杀人要偿命!”
无比正确的话。
就像被敲响的钟声击中灵魂,果戈里惊叫一声。
他向后跳了一大步,手捏着帽檐。
先是用那只没有被面具覆盖住的银色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你看了很久,他眼中的你或许是某种来自地狱的恶鬼……但是他不怕恶鬼,因为他很快就又笑了起来,“我是该死的恶徒!很多人都这么说。你也要杀我吗?”
你摇了摇头。
果戈里无法捉摸的眼神在你身上游移,“催眠?幻术?”
“异能……”医生异样地看着你,“好玩起来了,呵呵呵……朔君的异能竟然不是……”
“医生。”司机叫住了他,阻止他把剩下的话说完。
但是果戈里把他的话说完了——“二叶亭彻的异能竟然不是影响记忆的缘由,你竟然不是群体失忆事件的罪魁祸首。”
“而且还如此……”医生迟疑了几秒。
诡异?强大?神奇?医生吐出了他最终想到的形容词,“变态。”
他的形容词很奇怪,仿佛你是什么非人的东西一样,但不仅是旁边属于自己人的司机,连敌人,果戈里,也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里就他没资格点头,毕竟要论强大,空间类异能也不是什么善茬。
“既然不是的话……那就是我找错人了。”果戈里提着斗篷朝你们鞠了一躬,“真不好意思。”
还怪有礼貌的。
“但是不完成已经开始的魔术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请欣赏——”
果戈里的脸上浮现出奇异的笑容。
有理由相信,他要完成之前没做完的魔术——大变活人。
你是一个狠心的魔术破坏者,你打断了魔术,“一千减七等于多少?”
简单的数学问题,任何清醒的人都能轻易说出正确答案。
“答案是三。回答正确,奖励鸟儿折断翅膀!”
你吃掉了九百九十。显然,你不是清醒的人……你抬起了手,果戈里的斗篷莫名其妙地燃烧了起来。
非要说原理的话,或许是他的斗篷扫到了吊灯,而吊灯上似乎有某种电路的残留。他干燥的斗篷和电、以及地板上的沙子发生了什么反应?谁也不知道,总之斗篷的燃烧是一种奇怪的巧合,也许你的异能是创造奇迹。
“呜哇!”果戈里跳了起来,反应比先前任何一次都大。
水!哪里能有水?他的斗篷连接上了水,但调皮的火焰并没有被熄灭!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你走近了这只身上着火的小白鸟,“这叫做家中常备灭火器的重要性。”
在你说出这句话后,你看到果戈里的的身体有短暂的僵直,他在你的话语下,在一种不讲理的作用中,逐步走入行动受限的困境。
医生和司机都在配合你。医生的异能作用在果戈里的脚下,让他失去平衡,而司机默不作声地绕到了果戈里的身后,他提起了房间里本就有的木头椅子,往果戈里的头上来了一击。
果戈里没能躲掉,在短暂地失去异能后,面对沙漠化的地板,他连维持身体平衡都十分困难。
现在,他逃不掉了。
房间里每个人都明白这一点。
当你接受神秘的感召、奇迹般地识破果戈里的斗篷是其异能发动的媒介的时刻,当你令其斗篷着火,切断其空间跳跃的渠道的时刻,他就已经被你折断羽翼,关在了笼子里。
但是……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就在短短的半分钟内?没人明白。
医生的注意力不在果戈里身上,他困惑的眼神时不时扫向你。
你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折叠的小刀,唰地一下,小刀弹了出来。
如斩断命运的丝线,你干净利落地切断了果戈里身上斗篷的绳扣,火焰很听你的话,继续在他的斗篷上燃烧着,残余的白色布料被染黑,卷入了沙地漩涡。
司机扯下桌上座机的电话线,麻利地把果戈里捆了起来,丢在地上。沙子几乎要把可怜的银发青年掩埋起来。
“提问,毫无道理地死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是不是世界上最有戏剧性的事?”你走到了果戈里的身前,随手摘下了果戈里的面具。
果戈里一直张着嘴巴,可以看出他很想回答你的话,但他无法回答……在你的一句又一句再一句的问话中,一张无形又牢不可破的网已然成形。
你已经完成了控场。没人能打破这个网,除非从最开始时就不让它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