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烈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横剑一挡,架住了竹节鞭的攻势。
小九儿动作一顿,表情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不记得了?!”
“……”
敖烈沉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九儿放声大笑:“不记得好,不记得才好!”
笑出了眼泪,望着敖烈的目光里,掺着几许痴迷,说:“我是不会告诉你的,烈表哥,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
敖烈长剑往前一递,抵上小九儿的咽喉。
小九儿手一松,钢鞭跌落在地。
他闭目:“动手吧。”
烈表哥。
07
跟无垠的西海比,泾河,只是一条很小很小的河。
泾河的龙王。
比不上西海看门的小虾米。
五岁那年,泾河水灾泛滥,鱼虾死伤无数,父亲几乎一夜就愁白了头发,母亲带着小九儿回娘家,说是探亲,但小九儿知道,其实是借钱。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海底有那么多珍珠、珊瑚,各种宝石,闪闪发光。
而他的泾河,只有河底的污泥。
污泥也很好。
五岁,正是玩泥巴的年纪,他带给舅父的初见礼,便是他亲手捏的一张泥板凳。
板凳虽小,却满含真心,从塑形到雕刻,耗费他七天六夜。
结果到了舅父家,自己和母亲一身寒酸的补丁衣,与龙宫的华丽格格不入,没见着舅父,舅母赐座时,母子俩就没好意思坐,怕弄脏了那两张纯金的椅子,只敢坐在自己带来的泥板凳上。
只有一张泥板凳。
那就母亲坐板凳,他坐在母亲的膝盖上。
聊的什么,时间太久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母亲在笑,舅母在笑,所有人都在笑,可笑里却藏满了尴尬。
他觉得压抑,就跑出大殿。
结果不小心迷了路,遇上两位表兄和一群贵族少年,一边喊他“叫花子”一边把他推到珊瑚丛里打。
他嗓子都哭哑了,也没有人来救他。
好冷,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却有一条银龙鱼在轻轻推他,把他给推醒了,那鱼也满身是伤,鳞片都快被拔干净了,口中,含着一颗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