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吸抿,周展宜吐出几缕白雾,烟嘴跟着留下一圈儿红印。
“萧煦远,你说,如果裴确一辈子都见不到檀樾,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生病了,虽然无法得知真相,但?也能继续快乐地生活下去呢?”
视线一偏,萧煦远盯着周展宜侧脸,手指无序地转着火机,知道自己?很难和她解释通——
其实早在裴确收到幻想中的檀樾发?来的短信,回到望港镇去敲他门的那天?,足以说明她混淆现实的程度加重。
倘使仍不进行干预,最?后只会以她无意识的自伤收场。
——垂头想了会儿,他顺着回道:“理论?上来说,的确成立,但?在情感上,困难重重。”
“情感?为什?么?”
“因为这?个因缘和合的世间,缘起性空。他们靠彼此缘分种?下的因,无疾而终不会是果。”
烟灰烧到过?滤绵,散落几片到虎口。
周展宜扬眉,疑惑道:“你一个心理学?的博士,和我?讲宗教?”
“并不矛盾。”
萧煦远对上她的目光,语气淡然。
“那她痊愈的概率大吗?”
摁灭烟蒂,不等萧煦远回答,周展宜又兀自道:“我?一直以为,檀樾是一个永远只做最?平稳最?安全的选择的人,没想到遇见裴确,他倒成了个赌徒。”
“周小姐,你是在质疑我?的医术吗?”
萧煦远咧着嘴,本想活跃下沉重气氛。
周展宜忽而抬头盯着他,轻漾开的眼波比月色更柔情,“萧煦远,爱有?那么重要么?”
眸光一滞,他敛回笑意,认真思索半晌。
“大概是人类在真心相爱的时刻,以平凡肉身创造出灵魂之爱,我?们超越肉体凡胎,又借由灵魂,触摸到宇宙真相。感知爱,是触摸宇宙真相的捷径。”
他话音将落,周展宜指间燃烧烟丝的最?后一缕火星也灭了。
视线描过?萧煦远轮廓,觉得他这?人还挺有?意思。
提上包,水钻半跟鞋“嗒嗒”走向门边,准备离开前,她转回头,看?着仍站在窗台的萧煦远,“其实我?一早便想好,等拿到檀自明的遗产就?和我?的同性恋老?公离婚,我?想你的恋爱癖好,应该不止对有?夫之妇感兴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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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九时许,病房走廊的大灯已经?熄了,只留两侧微弱黄光的呼吸灯还亮着。
病房内的病人半小时前吃过?护理送来的药,此刻都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
檀樾眼中的裴确也不例外。
他孤身站在她门前,掌心贴着探视玻璃窗,目光停留在她起伏的背影,比她地呼吸贴得更近。
夜色沉得像一张漆黑幕布,只剩悬挂月光,如明灯般透进晃动枝叶,倒映上每一扇窗面,将站在门外的身影映进裴确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