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吃了药后整个人好多了,除了身上有些酸痛,刚想小憩一下,黄仙水听说冯清生病了在家,炖了一锅鸡汤送过来,一进门就扯着嗓子:“依依啊清儿啊在不在,听说清儿感冒啦,我炖了鸡汤给你们送来。”
冯依依赶紧出去迎她,她进屋后把锅一放,走到清儿的床边拉着她的手,满脸都是写着十分显眼的心疼和关心:“怎么搞得啊,打针没吃药没,好些了吗?”
冯清有些尴尬又有些难为情的抽出手来,又吩咐依依端把椅子给伯妈坐:“吃了,已经好多了,谢谢伯妈。”
“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啊”
冯清又拾起了平时为人处世的样子,露出恰到好处客套又不虚伪的笑。
丁兰随便闲聊了几句后,终于讲出了她今天又炖鸡汤又过来慰问最真实目的:“清儿啊,你这发烧生病的要休息两天吧”
“嗯,我早上让我爸给我请了假”
“我嫂子那天还打电话问我你什么时候有空,你这刚好明天在家,要不见一面吧。”
一直坐在一旁没有动静的钟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耳朵竖了起来。
“伯妈可我这还生着病了,去见人是不是不太好,没有好精神气给人家。”冯清巧妙的婉拒着。
“你感冒不是好些了吗,待会鸡汤一喝,晚上在吃顿药好好休息一晚,指定就好的差不多了。而且你现在生着病还可以看看男孩子体不体贴懂不懂得关心人。”
听到这里钟娴基本上就明白了,虽然知道村子里很多同龄没再上学的小伙伴都有被家里介绍相亲,有些甚至不到二十的时候家里就在张罗着,她和冯清的相处中没有聊过这类的问题,所以一直忽略这块,现在听到她在心里有些悲哀和同情,还有一种不明所以的情绪在心底萦绕。
绝大部分人的一生只能顺着所谓的常理世俗去走,没有什么机会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又庆幸着自己还在念大学书,暂时还没这种烦恼,暗暗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留在外面不会回到这里。
“伯妈,我还是觉得要留个好印象给人家”
“不碍事的,我都给他们说了你就是一个普通感冒,刚好这时候在家休息才有时间。”黄仙水真的以为冯清是因为担忧生病不能留给男方那边好印象,还很认真的安慰让她不必担心这些,又看冯清不说话了,直接当她就是默认了。
“好了,那我就去和她们约具体的时间,明天上午十点后吧,中午我做饭就在我家吃,你不好意思,见面也在我家见,你们明天早上就在我家吃早饭,今天你大伯去市场称了三斤粉,到时候给你和依依做你们最爱吃的肉丝粉。”
丁兰走后,冯清的情绪明显淡了很多,空气里的气氛都有点压抑,钟娴冲依依努了努嘴让她给冯清端碗鸡汤,依依马上领会盛好鸡汤:“姐,鸡汤还挺鲜的喝一点吧,补一补营养。”
冯清头也没抬:“你自己喝吧,给钟娴姐姐也倒一碗,我有点困了应该是药性在发挥。”说完就躺下背对着她们,两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钟娴让依依去写会儿作业或者看会儿电视去玩一玩,这里有她就行了。
冯清闭着眼听着背后两人的对话,她本来有点睡意但和黄仙水说完后她一点儿困意都没有,甚至无比清醒十分郁闷和烦躁。
刚刚黄仙水和她讲这件事情的时候,她莫名的很怕钟娴听到关于她要相亲的事情,她下意识的去看她的反应,但是对方很淡定一直在认真看书似乎没有听到这边的对话。
冯清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要害怕她听到,明明像她这么大年纪的都在相亲,又不是只有自己,可就是觉得很难堪。也许是自己和她初次见面时,那点可怜的关于未来认知的巨大差距又冒出来在作怪。
在这段时间两人相处中,差距似乎并不那么明显。可现在清晰的浮现在她眼前,它们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它既没有因为和钟娴的关系越来越好而消失,也没有因为自己努力生活而缩小,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而缩小,她们的差距并不属于这里。
与她的截然不同的人生,在相亲这个话题面前被豁然拉开,不加修饰不加掩饰地横亘在她们中间,再一次提醒她自己与钟娴形同陌路。
她还在上大学应该不会被家里催相亲,就算她毕业了这村子里的人大概也不敢给她介绍对象,在这块小地方有几个能与稀缺大学生作伴呢?她应该会在城市里认识一个人拥有一个家吧。
冯清越想越难受,分不清是因为钟娴以后的人生和自己毫不相关难受,还是她拥有自己此生都无法企及的生活而难受,她用力闭了闭眼生怕眼里酸涩热烫的东西一不小心滚落出来。
钟娴一直盯着冯清的背影,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她猜不透她的难受里到底写满了什么,也猜不透刚刚自己听到冯清要相亲的消息时内心冒出的一点儿酸软来自于什么。
她看着床上的人身体不自觉的蜷缩在一起时,她还是走了过去,抬起的手最终轻轻的落在对方的背上,冯清身体一怔随即又立马松懈下来,她往里挪了挪身子:“你要不要躺会儿睡下午觉”
钟娴想了几秒最后轻轻的躺在冯清旁边,接着就是一阵沉默谁也没有再开口,良久房间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
钟娴睁眼的时候冯清已经不在床上了,坐在床上缓了了几分钟,看到挂在墙上的钟竟然指到了五点。因为在学校基本每天都会午休但最多睡个把小时,即使平时在家也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就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