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字嘛,写对就行啦,考试都是看答案,只要答案对,字再难看,评卷老师也不能算错吧,这不成颠倒黑白了。”
……
数次交锋后,老师们明白了,请我外公来白搭,所以这次班主任特意强调要请我妈妈来。
这可把我愁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妈妈开口,就算我开口,妈妈又会来吗?
蒋莹是我初中最好的闺蜜,放学我们总一起回家,她见我今天一句话不说,用手肘捅了捅我:“你咋啦?班主任骂你了?”
我如实相告。
“那还不简单,你之前不是说明天是你妈的生日,你做张贺卡送给你妈,她一高兴,说不定就同意了。”
“好主意。”我展露出笑容。
我和蒋莹在文具店选好卡片,又涂又画,耗费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才做好贺卡,看着自己辛苦的成果,我心里甜滋滋的,脑子里想象着妈妈看到贺卡时的模样。
她会怎样呢?感动得说不出话?抱住我亲吻我额头?或者只是拍拍我的肩膀,感叹我长大了。
我迫不及待地小跑回家,家里没人,外公在小卖部,妈妈这个点多半是去买菜了,早上的菜虽然新鲜,但价格也贵,到了傍晚菜市场摊主急着回家,讲价也就容易得多。
很好,至少说明妈妈今天没有醉酒。
我在房间里做着作业,注意力怎么也集中不起来,耳边响起微弱的开门声,我心里一动。
“这孩子真是的,说了多少遍,鞋要放好。”
是妈妈的声音,她终于回来了,我双手背在身后,藏着贺卡,快步跑了出去。
“妈妈。”我笑着打了个招呼。
妈妈微微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提着几袋塑料袋就往厨房走。
“去他的王大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跟我在那抢葱,吃死你们。”她边走边低声咒骂着。
我赶紧跟了上去,从身后拿出贺卡递给她,“妈妈,生日快乐!”
贺卡上我特意画了很多妈妈最喜欢的牵牛花,我攥紧了双手,满怀期待地望着她,心脏咚咚在胸膛里跳动着。
妈妈随意地扫了一眼贺卡,扔到了一旁,开始整理买来的蔬菜:“你有时间干这个,不如好好读书学习。”
“我有好好学习。”我低下头,心凉了一半,眼睛斜瞟着那张被妈妈扔开的贺卡。
“好好学习才怪!好好学习会只考那么点分数?好好学习会只排班里20多名?
你外公快七十了,还得卖命地在小卖部干活,我也一天天在家做事,我们全部都围着你打转,我们这么辛苦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我拜托你懂点事吧,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学习上,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瞅瞅人家王大妈的女儿,你们班班长,也难怪王大妈天天在那吹嘘自己女儿多厉害,明明是我先看上的葱,她倒好,一把抢了,说什么女儿这次考了年级第五,要做葱烧排骨给她补补。
啊呸!要是你爸还在,我铁定早上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菜,才不会遇上那种泼妇,你哥那会儿虽然是上小学,那也基本是门门满分,要能上初中,说不定都是年级第一了,他……”
妈妈说着说着有些哽咽。
她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尖刀插入了我的心脏,我咬着牙,跑回房间关上门,跳到床上,用枕头将头盖住,这才哭了出来,泪水将床单染湿了一大片。
我想明天就跳到附近的河里淹死自己,让妈妈后悔去吧!
在我的世界里,某些东西正在倒塌。
然而在距离我家不远的一座房子里却正在发生真正的大事,我此刻浑然不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第二天,我早早背上书包出了门,没吃早饭,不想让外公和妈妈看到我哭了一夜浮肿的眼睛。
走出了几分钟就发现有地方围了好多人,透过人群缝隙,我隐隐看见了黄色警戒线。
后来我才知道就在我痛哭流涕的时候,这栋楼一层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劫案,女屋主也惨遭杀害。
一时间,我们那一片人心惶惶,笼罩在一种不安的阴霾中。
外公不仅花了一大笔钱安上了防盗窗,把我们的窗户包得严严实实,远远看去就像监狱的牢房,他还开始每天亲自接送我上下学。
两个月后,凶手落网了,片区的人松了一口气,我和妈妈却陷入了万丈深渊,因为警方认为外公就是这起入室抢劫案的凶手。
这两个月,警方都在我们附近调查和问话,有一天,他们找来了一个人。
许多年后,我才从网上知道原来那人是很有名的测谎专家。
测谎技术起源于美国,主要靠得就是设计有效的问题,进而诱发被测人心理和生理反应,但这种技术测出的结果并非是绝对的,其中也少不了主观判断。
专家对这一片区的所有成年人进行了测谎,包括妈妈,他将手指指向了我的外公。
“黄警官,你们做警察的不能冤枉人啊,我爸都这么大年龄了,他不会去干这些事情的!”妈妈对着一位长得很方正的年轻警察哭诉着。
“放心,如果他是清白的,很快就能出来。”警察安慰着,还给了妈妈一张纸巾擦眼泪。
不管我和妈妈如何阻拦如何嘶吼,外公还是当即被收押。
最后的希望
外公这一走就没了音信,妈妈带着我去了无数次警局,就是不让见人。
我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外公在里面怎么样了,根本没有办法将精力集中在课堂上,成绩更是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