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路泥石不断,稍不注意就别了脚,季子漠牵住齐玉的手,和他十指紧紧相扣着,两人都是说不出来的心慌。
要不是村里的人确定说今日村里没来陌生人,季子漠都怀疑季安是不是被拍花子的拍走了。
但季安都十岁了,拍花子也不太会拍这个年龄的。
一行人脚步沉重的走到山脚下,火把照着四周的地面,查看着是否有脚印。
“这是什么?这是老虎的爪子吗?”
一人惊呼,众人忙举着火把跟过去。
干枯杂草旁,湿泥上印着两个深深的痕迹,如一堆柴上倾斜出几朵火苗,刺的人胆战心惊。
印记太过明显,无需再辨认,众人心中一沉,季子漠扣着齐玉的手微微发颤。
风声呜咽,树木枯枝晃动声如恶魔引诱,他们不知道老虎为何下了山,现下却只想回村去。
他们不想进山,季子漠也提不出让他们进山找季安的话,谁的命不是命。
说了几句道谢的话,言他们可以先回去。
没有苦苦哀求,举着火把的人反而生起了愧疚,可愧疚也无法拿生命冒险。
季子漠举着火把,身边是他的夫郎,回村的一群人回头看去,心里皆是堵得慌,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怎么他们像是当了逃兵。
疾风如刀子一般割在脸上,季子漠牵着齐玉凝望高山,心里的两个小人在极致拉扯。
一个小人说:你是一家之主,你是一家之主,季安是你弟弟,你要对他负责。
一个小人说:如果是老虎,进去也是找死,要么被咬死,要么被冻死,这样死多不划算,蠢不蠢。
齐玉懂他心中的纠结,抬手接过他手中的火把,牵着他往前走。
人都说若是有件事不知选A还是B,就抛硬币,硬币给的答案是A,你要是想着再抛一次的时候,那你心里的答案就出来了,其实想要的是B。
季子漠刚才纠结取舍,现下齐玉帮他做了答案,他心里的那个答案就走了出来。
季子漠拉住齐玉的手,止住了他的脚步。
齐玉回头看他,季子漠说:“回家。”
看出他眼里的认真,齐玉垂眸看向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缓慢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随后举着火把朝黑暗处走去。
季子漠猛的拉住他:“你不要命了。”
北风把火舌吹的纷飞,如身着红妆的女子在乱世城楼疾舞,齐玉目光沉静如水,反握住季子漠的手腕,牵着他往前走。
明明没用多少力量,却让季子漠随了他的脚步。
脚下的枯枝断裂时响起噼啪的响声,像是水滴在热油中。
齐玉有时候倔的不像话,季子漠随跟了他走,嘴里却一句句的说着回去,明早上山。
“如果明日早上过来,真的发现季安死了,且尸体还是温热的,或是夜里死的,你会一辈子难受。”
两人的手裸露在外面,牵连着,僵硬着,季子漠抽出来拿过齐玉手中的火把:“我自己去。”
手中一空,齐玉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往前面走,无声拒绝了季子漠的提议。
季子漠跟上去给他照路,再次牵住那只手:“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脾气太倔了。”
“有。”
“谁?”
“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