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单膝蹲在她面前,试着问:“areyouasian?(你是亚洲人吗?)”
施慈咬着唇,点点头,小声道:“iachese(我是中国人)”
“那还?真巧,我也是中国人。”
她刚说完,面前的人就笑了?下,隔着口罩看不清整张脸,可她却被那双眼睛吸引到忘了?情绪的跌宕起伏。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深棕色瞳孔,像玻璃珠一样,映着道边路灯的光线,碎光闪烁,熠熠生辉。
以及那颗泪痣,摹笔点睛不过如此。
呆呆地看着他,施慈磕磕巴巴道:“你、你好。”
见义勇为的亚洲男生没有留下名?字,连怎么拿回包的方法都没有告诉她就离开?了?,作为失主,施慈只在第二天的晨间报道上听到了有关昨晚那件事的全程。
后来的几天?,她每每回想起,都觉得?遗憾,毕竟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见到了吧。
只是这个想法没出现多久,就出现了?转机。
起因是学期中旬,住在一起的另一名?交流生女孩拉她去看一场辩论赛。
后者是为了?去给新男友捧场,她没什么兴趣,但架不住人家太过热情又搬出来“一个人不好意思”的理由,她耐不住磨,只能同意。
那时候的施慈正值省吃俭用的最?底层,圆框眼镜雀斑脸,算不上多苗条的身材放进一排美式辣妹和韩风甜妹里,格格不入。
她还?戴着口罩,存在感被手动降到最?低,不想和任何人有交谈,更不想被任何人注意。
辩论赛还?没开?始,她就开?始计划结束后自己的学习安排。
这场辩论赛的辩题是“艺术应该是为了?个体的自由,还?是大?众的慰藉”。
因为是作为陪同来的,施慈和另一个女生一起坐在代表正方的观众席。
上百人的场子,被塞得?满满当当。
十分钟后,正方、反方的参赛人员出来了?,一水的西装革履,最?大?的区分,不过是蓝、红相斥的领带,以及发色的区分。
几乎是第一眼,施慈的注意力就被反方的二辩吸引。
她怔住了?神?,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霎时间,有什么疯狂又?躁动的野兽在心底呼唤,以一种不可遏制的方式替她辨别了?出来。
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很难认错。
她看到,他面前摆着的贴名?立牌上,写的是nce。
在一众金发碧眼的欧美长相中,男人的那张脸是独有的东方美感,是清冷的,是英隽的,极具辨识度的五官自携风雅。
甚至哪怕身边坐着同为亚洲人的新加坡人,也轻松成为视线的焦点主角。
对于
这类人来说,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施慈曾一度以为,“外貌”单单指的就是脸,可现在她才清楚地意识到,真正能够打动人的外在,不仅仅是五官,更是神?态气质,是文化?底蕴,是妙语妙珠时的云淡风轻,更是举手投足间的浑金璞玉。
这一刻,书?本上曾出现过的那些?词句,在她这儿?,都有了?最?合适的具象形容。
辩论赛结束时,支持人上台公布结果,反方赢了?。
因为坐在正方观众的席位上,施慈不敢笑得?太放肆,但还?是在他走下台时,忍不住地握紧拳头为他加油,她想,自己大?概是中毒了?。
少女情怀总是春,这个春,来的一贯突然。
毫无征兆,毫无预示,就这样火急火燎地冲撞过来,让她每每看到一些?生涩的哲学词句中,都有了?一个不约而?同的闲暇指向。
后来施慈才知道,他的英文名?叫nce,中文名?是顾倚霜。
和自己一样,也来自魔都。
再后来,那个名?字,被她偷偷记在本子里,写了?许许多多遍,即使名?字的持有人,根本不认识她。
也是从那时候起,施慈开?始试着参加一些?中国留学生们组织的聚会,哪怕并不适应,但她还?是加入了?。
她想再见他一次。
但可惜,上帝再第一次发挥恶趣味,连着半个月的连轴转聚会,她都没有再见到顾倚霜,偶尔从其?他留学生的口中听过他的名?字,但评价,莫不过两个词——
大?少爷,大?架子。
她这才知道,他其?实很少来这种场合,而?她为了?见到他选择的这个方式,无用功,蠢爆了?。
心思藏得?深,施慈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关注重心,及时在听到其?实也有其?他女孩在追他时,也依旧波澜不惊。
更多的,还?是羡慕那些?女孩的勇气。
来到澳洲的第一个月,在月末考核里,施慈拿下了?高分,连专业课的白胡子教授都多有赞叹,主动来问她有没有长期就读的打算。
施慈礼貌地笑笑,一本正经说要回去建设祖国,老教授眨了?眨眼睛,表示理解。
聊着聊着,她主动问起小组作业的事,老教授显然很高兴有这么一个中国学生喜欢他的课程,听到她还?没有成功组队,大?手一挥:“idlikeyoutoetonewhoisfrochajtlikeyou(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他和你一样都是中国人)。”
施慈喜出望外,连忙点头同意,但下一秒就又?看到老教授摊手解释:“butunfortunately,heisnowsydneyandcantunicatewithyoufacetofacehowaboutthis?illgiveyouhiseailandyoucanchatwithhi(但不巧的是,他现在人在悉尼无法和你面对面交流,不如这样,我把他邮箱给你,你和他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