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之轻咳一声,在床上翻了个身。
“陛下,是奴婢鲁莽,惊扰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邱内侍跪在龙床前说道。
萧允之微微侧目,瞥了一眼站在殿内良久的代泉,沉声道:“老二那边可有动静?”
“陛下!”代泉一袭铠甲在身,上前行了一礼。“二殿下的兵马自长安城外攻进,一路势如破竹,建安门失守。”
邱内侍听着,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来。他双唇颤抖,哽咽着又道:“陛下,为了龙体的安危,请您尽快离宫吧。”
“为君者,当以社稷为重,有匡扶天下之责。遇乱仓皇而逃,实非明君所为。”萧允之微微睁开眼睛,眼底的晶莹闪烁,带着浅浅的哀伤。他走到殿内的龙椅前,轻轻地抚摸着龙眼,叹息道:“不过是一把龙椅而已。”
萧允之又道:“代指挥使,这长乐殿的大门,朕就交给你了。”
代泉义正言辞道:“神武卫指挥使代泉,愿誓死保护陛下!”
“陛下,您不要再犹豫了,请尽快离宫吧。”邱内侍眼眶通红,颤抖的说着。
萧允之定了定心神,轻声叹了口气。“邱内侍,拟旨吧。”
阴沉的夜,冷肃的天,狂风呼嚎,吹起的兵马上翻飞的军旗。长乐殿外的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士兵们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天际。刀剑无眼血雨腥风,一拨人倒下,又有另一拨士兵涌了上来。嘶吼声、呐喊声不堪入耳。白砖砌成的广场上血流成河,染红了东边的天际。
长乐殿前,萧九辰眼底冷峻,面上沾染着红褐色的血渍。他一袭玄衣铠甲,杀气腾腾,“今有犯上作乱者,其心可诛。本王带兵,绞杀叛贼,是为清君侧。神武卫指挥使代泉,招兵买马企图谋反。今砍下代泉头颅者,赏黄金千两。”
萧九辰高坐在马上,沉声对卓旭仍低语道:“代泉就交给你了。下手轻着点,别弄脏了衣袍。”说罢便手持长剑,杀了过去。
代泉双目微眯,手持长剑,咬牙切齿道:“二殿下休要血口喷人,我代家世代忠良,为我大梁鞠躬尽瘁,二殿下所说的罪名,臣万万担当不起。”
长剑在黑夜中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身着玄色铠甲的士兵皆手持长枪向代泉砍去。代泉拼劲全力挥动手中的长剑,眼前的人倒下一片,又有另一波涌上前来。刺目的鲜血溅在代泉的脸上,带着滚烫的杀气。他惊呼一声向前挥动长剑,似是疯了一般奋起抵抗。
就在这时,萧允之手持诏书,从长乐殿中缓缓走出,眼前的腥风血雨刺红了他的双目。谁知他刚踏出长乐殿的大门,便有一支飞箭,直直的插入了他的心脏。
“陛下!”代泉惊呼。从包围中抽身而出,替萧允之挡去随之而来的利刃。
卓旭仍见状,在人群中腾跃而起,一刀砍下代泉的头颅。血溅三尺,仍带着滚烫的温度。
邱内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伸手放在萧允之的鼻下,顿时吓了一惊,哭喊的声音惊天震地,“陛下,陛下。陛下驾崩了,陛下,驾崩了!”
刹那间,兵器碰撞的声音消失了,所有人纷纷扔下兵器跪倒在地。萧九辰杀疯了一般双目通红,眼底的戾气像是一团黑雾,吞噬着这漆黑的夜。他手中的弓箭微微震动,弓上无箭。他顺手一扔,把弓箭还给卓信冬,继而飞身上前,站到萧允之的身前。“父皇,你看到了吗?百万雄师,血染江河。他们都拥戴我。”
萧九辰说着,缓缓在萧允之身前蹲下。他眼眶通红,眼底的恨意犹如这漆黑的夜,带着藐视众生的悲凉。“为何你就是看不到呢?为何你从未正眼瞧过我?明明我做的很好。”
萧九辰的声音很轻,带着恨意。他就那么冷冷的说着,继而左手一挥,将萧允之身上插着的长箭拔了下来。无奈萧允之的眼睛还未来得及闭上,便不再动弹。
邱内侍扑在萧允之哭喊着:“陛下,陛下……”还未过片刻,便被士兵一刀毙命。
萧九辰微微侧目,眼底清光冷肃,缓缓地从满萧允之的怀中拿出那封圣旨,却在看到上面内容的一瞬间暴怒不止,怒吼一声,将圣旨扔在地上。清晨翻着微光,只见那圣旨上写着的文字像一把匕首,刺入了萧九辰的心脏。他仰天怒吼,眼底的清泪夺眶而出。
东方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灰蒙蒙的光亮笼罩着巍峨宏大的长乐殿。那殿前的广场上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殿下,圣旨上写了什么?”卓旭仍问道。
萧九辰咬着牙,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父皇将兵权交给了五弟。”
这时,有个身着黑色铠甲的士兵从宫外赶来,上前禀报道:“启禀二殿下,五殿下不在府中,属下已派人四处寻找。”
萧九辰凤目如炬,眼底露出两道锋芒,那锋芒像是一道利刃,划破了东方的天际。“找,再加派人手,一旦找到,格杀勿论。”
嘉康三十五年春,二殿下萧九辰于长乐殿前发动兵变后,登基为帝,于次年改年号为太平。
(下)不解相思意
南陈的御花
园里,青砖绿瓦,亭台楼阁错落别致。初秋时节落英缤纷,长风吹落了枝头的枯叶,秋菊的花瓣随风而舞,格外动人。穆清坐在御花园的亭中,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饮着茶水。就在她面前的不远处,一群宫女太监正在园中玩着抢花球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