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逐风望着他们一家三口的背影渐行渐远,脑海中却不禁浮现出他们的前世,遭受了诸多痛苦磨难,不得善终。
而今这一世,这一家人,终于过上了他们想要的,平淡又幸福的日子。
心中最后的遗憾一了,林逐风的境界松动,骤升了一个层次,渡劫期的修为也臻至圆满,随时可能迎来劫雷。
楼下的姜衍若有所感,仰头望了眼楼上,却只看到了林逐风寂寥的背影。
不多时,又有几个适龄的凡人进了楼,姜衍便收回视线,专注于遴选。
楼外,孟天河走不开,便只送叶家人过了溪上小桥,就止步了。
季宁已看过了叶老爷子,便没跟着叶家几人一起回百花园。
“你刚刚怎么没试试?”孟天河问。
季宁闻言,顿时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那楼中的修士是何宗门?”
“自是剑宗。”孟天河脱口而出。
季宁摇了摇头,手指着自己,问道:“请问,我又是什么人?”
“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大夫。”孟天河嘴一裂,露出一口锃亮的大白牙。
“所以你让我去剑宗?”季宁不禁笑了,又道,“不过我听闻东郊外似乎有一医修宗门在收徒,不若我去试试?”
说着,他转身,作势要往东郊去。
孟天河一听,伸手握住了他的一只手臂,把人猛地往后一拉:“别去!”
季宁瘦弱的后背砸在他坚硬的胸膛上,不禁生出几分疼意,便忘了开口。
孟天河垂首,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季宁岁月静好的侧脸,沉默了一瞬,他忽地放开了锢着季宁的手,退后一步。
“你要是真想去,也别走着去啊。那路多远,就你这小身板,怕是得走到天黑。”孟天河故作轻松道,“你等会,我这就叫人弄辆马车过来送你去东郊。”
“不用了,我骑了马,就栓在前面。”季宁说罢,径直往前走去。
孟天河跟了几步又停下,停下了不到片刻又抬脚朝季宁的背影追了几步。
不一会儿,季宁便走到一株大树旁,那儿就拴着一匹温顺的棕马。
马儿本在悠闲地低头吃草,察觉有人来了,便抬起了头,一边嚼着嘴里的青草,一边用它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季宁,以及他身后不远处神色纠结、想阻止又不想误了季宁的孟天河。
季宁解开绳子,又摸了摸马儿的头,然后便干净利落地翻身上了马。双腿一夹马腹,纵马往京都南门而去。
孟天河见状,双手放在嘴边,大喊了一声:“阿宁,你方向错了——”
季宁勒住身下的马,回头看了眼孟天河,回了句“没错”,便又纵马离开。
孟天河愣在原地,半晌后,呲个大牙,乐哈哈地回了溪边小桥。
惹得他的一众属下纷纷心生好奇,更有胆大不惧他者,笑着打趣道:“头儿,您这么高兴,是要娶媳妇了吗?”
孟天河一听,心情更好了。
与此同时,姜衍口中出去走走散散心的素绵,却是一走就走到了皇宫。
李玉衡上午饮了快三壶的酒,醉倒是没醉,只觉得困乏,便阖上眼睡了一觉,不成想一睁眼就到了下午。
他顾不上命人传膳,稍作洗漱更衣后,只吃了几块点心,便一边喝着浓茶,一边处理今天堆积的政务。
忙完后他已饥肠辘辘,刚想让富贵送些吃的过来,一抬头,就先瞧见了凭空出现在殿内的素绵姑娘。
素绵一袭白衣俏生生站着,姝丽的脸庞美若天仙,而挽着她一头秀发的,正是她所仿制的那支紫檀灵木簪。
李玉衡登时从王座上起身,先是交代一旁的富贵公公送些吃食过来,然后便邀素绵姑娘去了东暖阁坐下说话。
而富贵公公出了揽月殿,神色纠结了一会后,还是喊来一个信得过的小太监,让他速去邀月殿给佘夙眠报个信。
他不知其中内情,但怎么说也是从先帝时期走过来的老人,见多了先帝后宫里妃子们为了争宠尔虞我诈,所以一看那女修的眼神,他就觉出了几分味。
佘夙眠得了信,却没急着敢过去,而是先慢悠悠地沐浴更衣了一番,然后又唤来小宫女春花,为他梳妆打扮。
“往日素惯了,今儿我想试试不一样的风格,那些个胭脂水粉随你用。”
春花一听,眼睛就是一亮。
那厢东暖阁内,李玉衡问道:“不知素绵姑娘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陛下言那龙角簪乃您做了送予一位眠眠小姑娘的……”素绵深深地凝视着他,多情的桃花眼里似有千言万语。
李玉衡颔首道:“是。”
“我……”素绵说了一个字后便没了下文,只面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有感动,有欣喜,也有歉疚和遗憾。
“孤幼时与眠眠一见如故,便送了簪子,只待日后相认,便与他结为夫妻。”李玉衡这话只有前半句为真。
素绵闻言露出为难的神色:“陛下身边既然已有倾城佳人,何必再惦念幼时不懂事时的约定?不若当成妹妹?”
“姑娘说得有理。”李玉衡先表示赞同,后又驳斥道,“佳人虽好,然孤自幼的愿望便是与眠眠白头偕老,且那佳人孤之所以亲近,也不过是因那龙角簪,而将其误认成是长大后的眠眠。”
“我忘却了过去,虽记得那簪子,却不记得陛下,不一定就是——”素绵道。
李玉衡却打断了她的话:“孤也没说你就是眠眠。你言那簪子是公主抢走的,然你也失了忆,说不定那簪子是你幼时无意从真正的眠眠手中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