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人群中传来了一阵唏嘘,打断了大多数家属的团聚,但是张长安和谢元娘两人依旧相互腻歪着,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张倾趴在谢元娘的肩膀上,看见了一个身墨色官袍,戴玉冠的青年人,看去大约十八九岁,凤眼薄唇,嘴角带着一丝清冷和纨绔。
他径直走到张长卿的面前,略微施礼后,一挥手,身后的随从端着一个托盘出现。
“张伯父,元湛今日来,亲自退回当日同令千金定亲之物,从此一别两宽,也算成全了您的心意。”
张志谦听闻这话后,面色阴沉如墨,目光久久的盯着那年轻人不放“元湛,老夫只问你一句话,那些账本和东西,是你放在老夫书房的?”
唤元湛的青年嘴角带着笑容,“张尚书如今该叫我大将军的,如今我是陛下亲任的千牛卫左将军,配你家那千娇万宠的娇娇儿可够了?”
张家嫡系众人看着这个当初跪在门口,拿着婚书要求娶自己小妹的人,那时他一身布衣,除了容貌可圈可点外,没有任何闪光的地方。
他们自然挨个上前羞辱了一顿,但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家小妹对他情根深种,大家拗不过小妹,也就认下了这门婚事儿。
没想到竟然是张家祸事儿的开始,小妹待他掏心掏肺,如珠似宝。这人却干出了毁灭张家的事儿。
张长卿坦然的走上前,看着这个前世心心念念的男子,为了他赔上了家族,赔上了一生,还好老天有眼,让她回来了。
“既如此,那我们就此形同陌人,死生不复相见。”张长卿决绝的说完,从怀中拿出一支玉簪子,素白的小手摊开在元湛的面前。
目光清凌凌的望着他,二人对视良久,在元湛伸手要来拿的时候,张长卿小手一歪,簪子就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瞬间摔成了几瓣。
元湛的手拿了个空,嘴角略带了些一歪,抬手把随从托盘里的玉佩和婚书恭恭敬敬的交还给了张尚书,扭头对几个站在不远处的官差道:
“这张家原是本将军的岳家,如今你们也看到了,本将军虽同她家小姐退婚,但一路上切莫忘记多照顾着些。”
一句话说的不知真假,让人心神略有些不定。
元湛说完也不等那些人讨好答应,转身带着护随从转身离开了。留下面色晦暗不明的张尚书几人。
张倾目光幽幽的看着离去的元湛,双手搂住谢元娘的脖子,闭上了眼睛,三伏天早晨的阳光,也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所以当元湛回头的时候,只看张长安和元娘神情对望的画面,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开了。
“行了,都莫要磨磨唧唧了,准备好了赶紧上路,今天还要走够50里呢。”
“送这帮子人算是倒了大霉了。”
“整整四千里路,若是平坦就罢了,大部分都是山路小道,整整半年,老子上次差点没死在那里。”
“王头儿,多亏这次是您带队,兄弟们可都指望您了。”
“……”
那个被称为王头儿的人,身材五大三粗,胡子极为浓密,额头上有一道极为狰狞的刀疤,一双眼睛戾气十足。
他把手中的鞭子在地上抽了几下,发出“啪啪”的响声后,才高声招呼道:
“兄弟们,带上家伙,清点物资,准备出发喽!”
“是!”前前后后一共百十来官差齐声回应。齐齐的把拔刀出鞘,在同时入鞘,冷兵器带来的的震撼让熙熙攘攘的犯人顿时收回了心神。
就连几岁大的孩童也都感受到了危险,然后是鞭子齐齐打地的声音,发出的声音在广场上久久不散,这种震慑让人心生寒意,许多人都低下头不再哭泣抱怨。
等到大理寺的大门打开后,外面已经挤满了人,因为这次发配的是等级略高的政治犯,所以这些官差没有像其他人那般驱赶过来送行的人。
这也便宜的谢久功,他提着一个包袱,左右挤到了谢元娘面前,把包袱递给了她,眼圈红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扭头看着一脸讨好看着自己的女婿,’呸‘了一声道:“以后你若干了辜负我闺女和外孙女的事儿,定要让你好看!”
带着枷锁的张长安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道:“请岳父大人放心,我张长安这辈子定然不会辜负她们母女的,若有一口吃的都先紧着她们。”
谢久功没好气道:“油嘴滑舌。”
说话间,就把张倾从谢元娘怀里抱过去,这才是真的哭了。
“暖暖,你让外公准备的东西都在包袱里,外公若是想你了该如何是好啊,天杀的张长安,骗了我闺女,又害了我外孙女。”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心酸不已,还是谢元娘道:“爹,我走了,你把酒楼兑出去,拿钱去族中找个孩子给您养老,女儿不孝……”
张倾感受着哭成泪人的谢久功在自己的怀里塞了个东西。
爷孙两个目光对视,都看出了意味深长。
流放千金福寿安康5
等到官差开始催促了,才都依依不舍的分开,张倾对谢久功道:
“外公,等我们安定好了,暖暖派人来接你,暖暖给您养老。”
谢久功一听,鼻子一酸,好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掉下去了,扭头挤出人群蹲在角落才嚎啕大哭起来。
来往送行的人,都是面带苦涩,也有同他一般泪流不止的人。
大家都知道,这一别,可就是一辈子了。
一行人就这样出了城门,直接往南而去,刚开始大家还有空抱怨谩骂。
一个时辰后,就只余下妇孺孩子的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