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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内阴暗潮湿,两侧跳动着幽幽烛火,裴烬身着官袍,长靴踩在地上发出一阵“嗒嗒嗒”清脆的声音。
耳侧是死囚的哀嚎声,男人面色冷淡,他的身后跟着数位牢狱侍卫,由牢狱长引领着裴烬走到关押昭定侯的地方。
贺兰珩肆听到一阵开锁的声音,他微微抬起头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冷嗤道:“裴烬,你是不是有病?”
打死他都不会想到,向来只杀人不救人的裴提督竟然肯在皇帝面前为他说好话?
怕不是吃错了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吧。
裴烬淡声道:“侯爷骁勇善战,乃是国之栋梁,臣应为陛下和百姓着想,将才难得,侯爷不应落得如此田地。”
“陛下?百姓??”
这句话仿佛戳到了贺兰珩肆的痛处,他听后便笑出了声。
待他笑够,眼神便的狠厉:“可在我眼中,只有我阿姊!那李淮昏庸无道,杀我阿姊,我凭什么替他守着他的江山!!”
贺兰珩肆的眼眶微微发红,他是因为阿姊才去的边疆,他以为只有他够强大才不用让她被迫去和亲,他努力替她扫清一切障碍,努力为李淮守着他的江山,结果李淮却杀了她?!
他不信他的阿姊会做出残害忠良的事情,他不信他的阿姊是奸佞之臣,他连军功都不想要,只求李淮为阿姊鸣冤……
他以为李淮和他一样的,结果却只是他一厢情愿。
裴烬抬手屏退众人,牢狱内只留下他与贺兰珩肆对望。
裴烬比贺兰珩肆要高些,毕竟对方还只是个青年。
他低头淡淡的凝视着贺兰珩肆,凤眸冷冽,沉声道:“侯爷慎言,如果您连这点感情都藏不好,您又能拿什么去为殿下申冤,那才是着了歹人的道,莫说为殿下申冤了,恐怕您也要背上什么千古骂名。”
“臣只能说,害死殿下的另有其人,您与其在这里与陛下较真,不如回去好好想想,”裴烬说完便转身走出牢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住,转身侧睨了贺兰珩肆一眼,“侯爷若想查明真相最好继续本本分分的做你的大将军,别再说这些惹人猜忌的话了,臣言尽于此,侯爷多保重。”
裴烬头也不回的走出大牢,牢狱长恭敬相送。
在裴烬前脚刚踏入裴府就看到少女踏着小碎步着急跑来。
她的脸上满身担忧:“阿肆怎么样?”
裴烬明显对这个亲昵的称呼神情不悦,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不咸不淡的与李容瑾道:“已经回侯府了。”
李容瑾心中石头落地,紧绷着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去:“裴烬,谢谢你。”
“殿下不必言谢。”裴烬态度疏离,大步走入府内。
李容瑾一路小跑跟在他的身后。
突然天空中一阵闷响,灿烂盛大的烟花在少女背后绽放,裴烬此时恰好转身。
烟花的光芒照在少女身上,她的身后是万家灯火,脸上带着笑意,整个人宛如骄阳灼烧着裴烬心中压抑着的情愫。
“殿下。”
裴烬声音喑哑,缓缓走向李容瑾。
李容瑾星眸灿烂,仰头看着他:“嗯?”
与他重逢“他怎么敢承认,他对李容瑾……
这时天空又轰然炸开一束烟花,七彩的光芒照在男人俊逸的脸上。
李容瑾皱眉看着裴烬一张一合的嘴唇,她呆呆的眨眨眼,她大声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夜空中烟火不断,声势浩大,此起彼伏,家家户户又传来孩童的嬉戏打闹声,周围似乎变的加喧嚣。
裴烬似乎也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只是对着她微微勾起嘴角,原本冷淡的凤眸,这一瞬竟多了分柔和,但也只是仅仅一瞬,在李容瑾还未来得及捕捉的时候这份异样的情愫便迅速消失不见了。
他们在一起欣赏了片刻烟花,等到夜空渐渐变的寂静,厨房也备好吃食,李容瑾坐在桌子上瞧着满盘珍馐皆是她爱吃的口味,内心感慨自己与裴烬竟然口味也会不谋而合的相似。
她道:“裴大人竟然也喜甜口?”
裴烬只是笑笑,并未答话。
饭后裴烬就安排好马车送李容瑾回府。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裴烬对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再过两日就是春猎,日子临近,京城中也渐渐忙了起来,李容瑾手上还有其他事情,也就将裴烬的事情抛之脑后,不去想他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春猎当日,李容瑾作为沈家嫡女与宫廷机械师理应赴宴,而沈恒没有正妻,秦姨娘软磨硬泡后就顺理成章也沈书瑶跟着一同去了。
往年春猎一直在青山举办,此时已经被栅栏围起来,进进出出的全是达官显贵。
李容瑾与沈恒有官职在身,就坐在前排的位置,秦姨娘和沈书瑶乃是妾室就被安排的位置靠后一些。
像前世这样的宴会李容瑾就是不屑于参加的,向来无聊的紧,大家都看着她是长公主,围猎比赛时都礼让三分,格外客气,以至于李容瑾年年都是围猎的魁首,没什么新鲜劲。
如今她已今非昔比,不知今年的魁首会花落谁家。
她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将她拿在手中打转,眼前突然闪过一瞬玄衣身影。
李容瑾蓦然抬头。
就看到不远处的昭定侯贺兰珩肆正面带微笑的与来往宾客周旋。
青年笑起来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见流露出他左上方的一颗小虎牙,贺兰珩肆是随母亲长相,生的有股楼兰皇室的感觉,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李容瑾难免想起他幼时的样子,他的母亲是楼兰质子,到底是外邦质子过的并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