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庄园最不缺的便是玫瑰,可季辰熙在瞧见这朵玫瑰时竟是笑了起来。
人会自己安慰自己吗?小季辰熙不知道,但这个会在他怀疑不安时给他带花的小蛇,不论是不是受他本身的意志影响,他都觉得对方已经是个独立的个体。
就算这个个体是受他所思所想控制又如何,谁说自己就不能安慰自己了。
小孩再一次恢复如常,姑且算是健康的成长着。
迟灼微微松了口气。
可惜好景不长,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奶团子太招人了,竟然还有人想要校园霸凌皇室,迟灼都要气笑了。
对此季辰熙漂亮的蓝色眼眸微微眯起,漾着浅浅笑意,瞧着就像一只看似慵懒实则随时准备猎食的猫科动物。
“挺有意思的,人都这么招待我了,我也总得回一个大礼,让我想了想,什么样的礼物才是对等的,一场意外?”
半响他又自顾自的一笑,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方才的决定,“太张扬了,要是刚好是那几个人出事,其他人很容易怀疑到我身上,或许我还能找到更加隐秘的方法。”
说着季辰熙摸了摸缠在自己手腕上的小蛇,手指轻柔地拂过对方的脑袋。
如果迟灼知道这是季辰熙被他母亲发现真面目的契机,他一定会阻止,可这世界上并没有早知道,也没有什么能够改变本就该发生的事。
当季辰熙被那个漂亮的女人一把推开,而那个女人口中不断重复着“你果然跟他一样”,和歇斯底里地让季辰熙滚时,迟灼就已经知道那让季辰熙精神域险些崩溃的东西是什么了。
本就有问题的精神域遇上精神反噬,那反噬自然是要疯狂寻找着弱点,将人连人带骨地“吃”掉。
因为被发现秘密,季辰熙肉眼可见的慌乱低迷下去,半大的小孩觉得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可事实却是毫无和缓,厌恶的眼神再无遮挡,她歇斯底里,如同最后的期望也破碎了,快速的枯萎消败。
最终,他们迎来了那个女人死亡的消息。
这种郁结于心,日渐瘦弱,最后真正消亡于世间的死亡并不是什么好的死法,与其这样,迟灼觉得人还不如一开始就死了。
没有期待,自然也就不会失望。有了期待,才更加会被冷言冷语所打败,甚至被折磨到近乎绝望。
在那个女人真正闭上眼眸的时刻,她看向季辰熙的最后一眼也是厌恶的,好似在看什么恶心的东西。
她在厌恶他,她想逃离他,又或者逃离那个男人身边。
可她只是温室里一朵精美的花朵,一只被困在金丝笼里的小鸟,就算面前的空间再大,她也被困在囚笼之中,可现在她死了,她解脱了,如果死前最后看见的人不是季辰熙,她或许还会更高兴一点。
身体一点点抽条长大,半大的小孩终是化作了迟灼所熟悉的模样,只是他的神智依旧被困在了那一刻。
在这一刻迟灼也打破了小蛇的壁垒,以人身出现在季辰熙的精神域,他在拥有人身后,第一时间便是紧紧握住季辰熙的手想要将人的神智拉回来,可是没有用,不论他说什么,对方都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季辰熙身体颤抖着,他无声告诉着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就算在乎的人不喜欢他也没关系,他很冷静,他不在意,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他越是想要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耳边越是一遍遍响起女人崩溃的声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和他一样恶心。”
“你是他的孩子,你们果然是一样的,我竟会觉得你也是我的孩子,你会不同的,哈哈哈哈哈还真是可笑啊!”
别笑了,别笑了。
为什么会有人笑得比哭还难看。
为什么优雅温柔的人会变成这样。
季辰熙心悸得厉害,一阵又一阵的刺痛让他分不清幻象与现实。
“别哭了,母亲,我会成为你想要的模样。”季辰熙喃喃自语,一道又一道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他努力辨识着方向,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
这个笑太勉强了,太僵硬了,就像天生不会笑的人强行勾起唇角一样,古怪,别扭,甚至是恐怖。
他的声音轻缓温柔,好似在哄受惊的小女孩,可他自己才如同真正受到惊吓的人,面色苍白,配上那头银白的发丝,就像马上要不堪重负的消失一般,浑身上下最重的颜色便是那双蓝得渗人的眸子,以及被他自己咬破的嘴唇。
血珠为他染上艳色,湛蓝的眼眸含着温柔与小心翼翼,但只要仔细看便会发现那其中满是死气沉沉,以及一触即碎的脆弱。
一旦真的“碎了”与之一同崩塌的绝对便是季辰熙的精神域。
“季辰熙!放松一点,没事的,没事,呼吸!”
迟灼抓着季辰熙的肩膀,眉头紧锁,语气严肃。
人现在压根就听不进去,迟灼算是知道季辰熙的脸为什么这么白了,重度窒息的症状可不就是皮肤苍白,口唇暗紫,唇上的血色让迟灼险些没有发现。
此时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他直接吻上了人,为对方渡气,强行将人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氧气的供应让季辰熙混沌的脑子稍微回了一点神,他大口大口喘息着,呼吸着空气,心跳如擂鼓,身体剧烈颤抖着。
他就如同被人撕掉画皮的恶魔,身上早没了温柔阳光的模样,模样狠戾,阴鸷癫狂到能吓到绝大多数人。
“我不知道你对你母亲到底是怀着怎样的执念,我只知道在我所看见的情景中,她并不配当一个母亲,她想证明自己并没有因为一个男人而憎恨自己的孩子,她想要将你养得很好。但从偶尔厌恶的眼神,你每次做出不符合她所期待时的样子都告诉我,她或许是个很有魅力的oga,或许有着许多让人向往的特质,但从本质上来说她并不是一个好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