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弗兰笑了两声,平平的,却冷得砭骨,“隐秘的病变的疮口被剥开,滋味糟透了吧?队长你真该学着控制你的脸。你到?时候可是要?去婚礼当?致辞嘉宾的,这样的表情会让沢田看穿你的隐疾的。”
听着这一切的玛蒙打了个寒颤。
完了……
当?斯库瓦罗不再暴怒,沉下嗓音……当?弗兰不再平淡,发出笑音……事态就完了……
同事们?闹不愉快,他?好心想劝架,却不小?心撞破了惊天八卦……他?不觉得弗兰和斯库瓦罗会允许他?们?的秘密,被他?这个第三人?所知晓……他?现在开始为自己的安危感到?焦虑了。
“你小?子的妒火都快烧红你那?一对绿油油的发霉眼了。”斯库瓦罗冷冷地笑了,语调充满年长者对于看不清事实的幼稚者的蔑视,“我能作为头等宾客出席她的婚礼,我能在那?天邀请她跳一支舞,我能见证她的孩子们?的成长……而且远远不止于此,属于她的每一个重要?场合,我都将参与其中。”
“从她诞生?,到?我死亡,我的生?命始终是她生?命的一部分。我能守在她的身后,我的站位,被她允许,被所有人?认可并赞颂。”
“而你,连一封请帖都没收到?。你对她说了你那?可笑又可鄙的真心话,短暂地得到?了她施舍你的青睐,永恒地毁灭了你在她人?生?里的站位。你不只是被她排除在婚礼之外,她今后将彻底隔绝你,你不可能再次见到?她了。”
“人?们?一定会因为队长你而感动的,为了不被她避开,就死死地按捺着一颗心,扮演兄长,以家人?之名,长久地守着她,这种事,实在是——”弗兰一字一句地凉凉道,“让我感到?恶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追逐她是一场豪赌,我再清楚不过?了——赢家能采摘她的爱作为桂冠,输家则被她从她的国土永远地流放,再无走近她的可能性。这极危险,可我赌了,而你不敢赌。”
“我没有赌,那?又怎样?天真的小?子,你我之间的较量,是你惨败了。我能驻守,你被流放。”斯库瓦罗的话语冷诮又悲悯,“对我而言,哪怕是胜算接近零的战斗,仍是非去不可,我会一直挥剑,直到?转败为胜。我这辈子只对一个人?,不曾交战,直接认输,那?个人?就是她。从今往后,你和她是陌路人?,我却还是她的兄长,这是我用认输换来的另一种胜利。”
玛蒙看不见两个同伴,他?想象不到?他?们?是什么表情,通过?飞蛾这个媒介,他?听见一片沉默迷漫了。
呲啦一声,他?耳膜一疼。——旁听对话的飞蛾被消灭了,他?被发现了。
他?当?机立断,起?飞闪人?。
今晚的时间似乎流得格外缓慢,躲在地窖的玛蒙如是想着,除非有xanx镇场子,否则他?绝不会离开安全的藏身地。首领怎么还没回岛上?那?两个决斗的疯子孰生?孰死?
西西里岛的爱奥尼亚海之上的月光,仿佛比别的月光更白、更美一些。
罗马尼亚的月轮,莫名地黯淡,铁灰的蒙蒙的月辉之下,一切看起?来都像裹着一层厚厚的寂静的尘埃。
她举着黄铜蜡烛台,在摇曳的微光里,面迎着无尽头的黑暗,她拾级而下,愈发深入古堡的地下,倾听着地底空间的风鸣声与水滴声,呼吸着闻起?来像上千岁的腐旧空气,她感到?这一夜,将是极漫长的。
这场游戏早已超出游戏范畴,是她的第二人?生?。她回想起?自己六岁时,一个拥有八分之一罗马尼亚血统的侍女,对她讲起?来自那?个国度的最广为人?知的传说。
当?罗马陨落,中世纪降临,黑死病血腥地舞蹈在罗马尼亚的黑土大地之时,人?间的第一只吸血鬼从地底抻出了利爪。
彼时只是孩子的她,把从侍女那?儿听来的有趣故事分享给?了父母,然而父母听后,笑容却不自然了。过?了一周,那?个侍女被调往她家的一座酒店工作,不再照顾她。她并未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直到?她长大后,才?发现自己坐拥源自世界各地的收藏,龟岛的羽毛捕梦网,威尼斯的莫瑞塔面具,布鲁日的编织蕾丝毯,却没有一样物品与罗马尼亚相关?。她的祖父与双亲都不允许她去那?儿,她去过?除了那?儿之外的每一个欧罗巴国家。
那?一封诡奇的书信,背面有一行坐标,将她引到?了这座城堡。
鞋尖落在石砖路面,往下终于没有台阶了。
烛光像一粒豆子,照不亮她眼前与背后的巨大黑暗,她感觉黑暗之于她,犹如深海之于蝴蝶。
心脏镇定地跳着,她稳步向前走去。
现在她将解开最后的谜团。
正文完
黑暗浓稠濡湿得犹如在缓慢蠕动,空气腐朽潮冷得令她感到自己宛若一具沉睡千年的冰凉死尸。
蜡烛燃尽了,如此极致的漆黑中?,她本应该什么也看不清,可诡奇的是,越往前走下去,视力就越明晰起来。
一种莫名的沉重又轻快的感觉充斥着她,未知的长路的尽头,仿佛有什?么召唤着她,将她的灵魂向深处拖拽,将她的躯壳向高处托举,她被?那个不详的存在加以了负与正的双重力量,精神糟透了,可天?生病弱的身体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有力。
双眸已变得能?明晰视物?,正如夜行动物。提裙跨过一洼浅浅的积水时,素珠看?见自己模糊的倒影,只是一眼,就清晰捕捉到?映像——银色的虹膜化为冶艳的红色,似燃烧得沸腾的鲜血。她看起来陌生得像另一个人,几?乎像另一种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