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太医们的诚心终于感动上苍,如此披肝沥胆半月有余,慕凌岳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
他先是半昏半醒,渐渐地每日能清醒几个时辰。
那日他正昏睡着,迷迷糊糊间听到叹息声。
“唉!…可怜的孩子,熬过这一劫,快些平安长大吧!…”
声音很轻,似是喃喃自语,但慕凌岳精神已恢复了大半,他都听见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徐瑁之正在当值。
“徐太医…”
“殿下!你醒了…”
徐瑁之动作娴熟利索地将慕凌岳扶起身,靠坐着。
“老臣先喂殿下进些膳食,过半个时辰,殿下才好服药。”
“嗯!…”
徐瑁之继续娴熟地喂慕凌岳喝粥,他这些日子来,做这些已经相当熟练。
也就慕凌岳得他这般照顾过,他的儿孙皆未有过这样的福分。
虽说是迫于君臣的身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已。
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着实有些感叹和同情慕凌岳的处境。
很快,慕凌岳便将粥喝完了,他的胃口恢复得不错,徐瑁之见了很是欣慰。
“殿下身子近来恢复得不错,就快大好了,恭喜殿下!…”
“孤得徐太医尽心照顾,身体才能好的这么快,多谢!…”
慕凌岳虽然只有七岁,此时有礼却不失威仪。
“老臣惭愧,这本是老臣应尽之责,当不起殿下一个谢字。”
“怎会?…这儿就咱俩,又没别人,徐太医就别端着了。
孤方才听到你说孤是孩子,还说孤可怜。”
徐瑁之吓得眼睛一睁,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感慨之语,竟被慕凌岳听见了。
“老臣失言,望殿下恕罪!”
“行了!徐太医有什么罪?孤又能恕你何罪?本就是一句实话而已。
徐太医你莫怕,孤就是病得久了,心里又闷又慌,想找人说话而已。
你放心,孤什么隐私秘辛都没有,最多就是一些有的没的牢骚罢了。过了今晚,你尽可以当梦话忘了。”
徐瑁之忍不住笑了笑,只觉得这孩子太过老诚,怎么也不像一个七岁的孩童。
究竟是生在天家,生母又早逝,从小被立储。这样的经历,普天之下也没有第二个孩子会有,所以慕凌岳才如此不同一般吧。
“殿下这是大病初愈,有些感慨,殿下经此一劫,日后定是洪福齐天。眼下须安心养病,莫要思虑过多才好。”
“让你别端着,徐太医还是尽挑好听的说。
孤这次病了快一个月了,差点就去见了母后,哪儿来的洪福?还齐天?
得了吧!孤只有七岁,不是孩子是什么?有人若惦记孤的性命,容易得很!”
徐瑁之吓了一跳:“殿下莫要胡思乱想,不可妄言!”
“孤才没妄言,孤清楚,孤得的根本不是病。”
“殿下…何出此言?…”
徐瑁之惊讶于慕凌岳的清醒,他有些害怕,并不想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
但作为大夫,他又很好奇慕凌岳是如何染上这样的病症。
“那徐太医你自己说,孤得的是什么病?…”
“这…”徐瑁之被问得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