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附近方圆十里的人都知道。
红枫镇平树村是落石事故多发地,前两年更是有生生砸死人的事情。
然而身为外地人的庄稚和傅延声并不清楚。
庄稚也不知道,傅延声会这么倒霉——
车坏了不能继续开,更不能在原地待着,万一因为雨大再发生落石就不好了。
庄稚步履艰难的半拖半扛着昏迷不醒的傅延声,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一路上,她摔了好几次。
第二次摔倒时,她猛地翻过傅延声的头,狠狠地攫住他的脸,咬牙切齿:“还不醒,知不知道你跟头野猪一样重,谁特么扛得动你!”
男人双目紧闭,一张冷峻的脸,哪怕是带着伤也有一种诡异的病态美,然而他额角的伤口不断的溢出血,甚至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庄稚摘下他的领带,将他的头缠住。
她想她之前骂傅延声是骂对了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非要来祸害她。
第三次摔时,庄稚精疲力尽的躺在冰冷脏污的泥路上,心想干脆就这么死了算了。
然而没过多时她又爬起来。
费劲扒拉的把傅延声像拖死狗一样拖着。
不知过了多久,庄稚走得浑身发软,每走一步,腿就不自觉地打着颤,她的耳畔忽然一热。
“庄稚……”男音低不可闻。
庄稚猛地一顿,差点热泪盈眶,她忍住了。
深深地呼吸,平复剧烈的喘息,却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傅延声,你以为自己是睡美人吗?还玩要等着王子来亲才肯醒的那一套。”
她不住的鼻酸哽咽了下,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来,声音沙哑:“我告诉你,这荒郊野岭可没什么王子公主的,连癞|蛤|蟆都懒得多看你一眼。”
“有的就只有索命的野鬼,看你没得活了直接带到阎王爷的地盘去。”
在他迟迟没醒来的这段时间,庄稚时不时的就要试探他的心跳,生怕他稍不注意人就没了。
她想到傅妈的叮嘱、傅家人对她的好,想到傅延声要是真为了回来找她而出了事,把小命给搞没了,她的负罪感该得有多重。
她长这么大,从没这么慌过。
庄稚控制不了的浑身颤抖起来。
是被冻的,也是被害怕的。
一只宽大的掌从后方探过来,摸索着落在她的脸颊上,细细密密的摩挲,粗粝湿热的指腹徘徊在她的眼睑处。
像是想要抹干她的泪,然而雨水不断的下滑,总是湿漉漉的一片。
男音被雨声掩盖得极为微弱:“别哭。”
“哭什么,我又没死。”
庄稚没什么好气,“是,你福大命大,煞星似的谁收得了你。”
傅延声头颅埋在她的脖颈,低低的笑了起来。
很奇怪。
分明他一直很反感她那张惯是伶牙俐齿又咄咄逼人的嘴,然而现在,听着她的牢骚埋怨,却觉得悦耳极了。
庄稚合理怀疑她是被嘲笑了。
心里又羞又恼,用肩顶了顶他的下巴:“有这个精力在这儿笑,不如站直了别靠着我,我不想肩扛野猪。”
“庄稚。”
男人低声叫她的名字。
庄稚反手用力的推开他,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