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静静的,漆黑的眼眸完全专注在手上的活计上。
整个人散着一种满足、自洽的幸福感。
一个苦求夫君真心而不得的女子,不会是这般模样。
乐宜郡主感到胸口有种说不出的憋闷,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
在场的命妇们很多都是极其擅长察言观色的,长袖善舞是她们这种婚后流连于权贵们宴席上必须学会的技能。
其中有一个一身珠玉晃眼的凑过来对着宋旎欢说道:“真羡慕姐姐,日子过得这么清闲,不像我,一天天的被这几个小崽子烦死了,若不是借着给太后绣贺礼的机会,我都抽不开身出府来呢。”
这是揪着她成婚两年无子之事,打人打脸呢。
宋旎欢亦听出来了言外之意,对方说的恰恰是她最痛心迷茫之处,谢家长房一脉如今只剩下谢云霁,如果一直不能为其诞育子嗣……
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不想与任何人分享谢云霁。
这便是七出之条最不可犯的“妒”。
在成婚前谢云霁的确说过他不会纳妾,这是情到浓时的承诺,也是他克己复礼的风骨。
可……若是她生不了孩子呢?
在馥娆庭的那三年,难道没有伤到了根本么?
大户人家的主母若是生不出孩子,便找妾室来生,记在主母名下便是,这样一来一是可以制衡妾室,二则是主母年老后有孩子傍身。
这种事太常见了。
可她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谢云霁不在的这段时间,她仔细想过了,原来她怕的不是没有孩子傍身,而是不愿意谢云霁与别的女子有肌肤之亲。
宋旎欢如今知人事,知道夫妻间的鱼水之欢最是能够调和感情,一想到她与他做过的那些亲密之事,他要与其他女子做,心中就酸涩难言,几乎要掉下泪来。
光是想一想都这么难受,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呢,该是什么滋味?
想到她那光风霁月的郎君,他定是不忍她难过的,可她真的能让他为了她违背世间礼法、违背人人都遵守的规则么?
这件事埋在宋旎欢内心最深处,思之,就痛。
她本不是笨嘴拙舌之人,面对这妇人的挖苦她却是回击不了一句。
频伽浮玉虽是与一旁熟悉的命妇闲话家常,目光却时不时地向宋旎欢这边瞟来,从他的角度看去,她的侧影单薄,屈着手臂伏在案几上,孤单单的。
他的目光霎时间有了一种温柔的怜惜。
“哟,这位姐姐怎么还叫人家姐姐呢?”频伽浮玉摇着折扇走过去掩面笑道。
方才那妇人不明所以道:“谢少夫人本就比我年长一岁。”
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位姐姐不久前才诞下第二位小公子吧?”
那妇人面露得意之色,点了点头。
频伽浮玉认真道:“果然生育对妇人最是搓磨,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你比谢少夫人年长许多呢。”
那妇人脸色变了,又气又奈他不能,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姐姐你可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就是实话实说的一个人,心里藏不住事,天底下我最是实在。”他细长的眼睛一眯,笑吟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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