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计划刚开始的时候,小小的张知疑对此有大大的疑惑,因为他全拿去买早饭吃了,怎么还能剩钱呢?他爸张启辰听了之后大发雷霆,把保姆叫到面前责问,才发现是少爷的早餐全都被她给她儿子吃了。
之后他开始笨拙地学着有计划地花钱,自己每天最多花五毛钱吃一包辣条,其他的钱作为流动处理,比如有的同学在学校偶尔会向他借钱,他就告诉他们借完要多还一毛钱,并有计划地借钱——要求他们给自己签名。并经常故意带消费实力强劲——家里有经济实力但零花钱不多的同学去小卖部,他啥也不做,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陪着他们花钱并且主动借钱给他们。
他的同学大都同他的家庭条件相当,甚至有人不屑一顾地还了十块钱给他。
他学了唱歌之后就跑到学校操场上卖唱,自己拿了个废纸盒,上面写着“家庭困难”,除了经济问题之外写的都是真话,比如吃不起辣条和自己的单亲爸爸又当爹又当妈不容易,时间久了,这事惊动了校内领导,还以为他家道中落,打电话慰问他爸。于是张知疑的这项事业被迫中止。
他折腾了个义卖活动,让大家带家里不玩的玩具或者其他旧东西来卖,号召有绘画或者手工特长的人来卖自己的作品,又赚了一些钱。
他还会拿出一小部分请家里不给零花钱的同学吃东西,导致他后来在新学年直接被推举成了班长,从此这个职务一直追随着他直到大学毕业为止。
当他一个月之后向张启辰展示自己小金库里零零碎碎的两百块钱的时候,张启辰一时说不出话来。
“儿子,这真是你剩的?”
听了张知疑的大概描述,张启辰当即决定了儿子未来的人生轨迹。
“儿子,你愿意接管家里的公司吗?”
张知疑疑惑:“家里的公司有什么用?”
张启辰很激动地抱住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样你就可以赚更多的钱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爸爸,吃得太多会被杀掉的。”张知疑一本正经地重复动画电影里的对白。
张启辰一顿,又笑起来:“好吧,那你可以帮其他人多吃点。”
张知疑点点头,从老父亲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然后一溜烟跑回自己的房间,连小金库都没带进来。张启辰敲了敲门,问他还要不要钱,张知疑坐在桌前写写画画,大声应了一句存在你那,之后门外就没声了。
他在白纸上画出几条线和几个圆圈,把它们像蜘蛛网一样串联起来。他又把写好的纸放在一边,另外拿了一张新的来操作,又对着那张图在空白的纸上一笔一划认真写了很多东西。并在之后努力一点一点把它们全都实现。
张知疑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抬起头,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看了一眼黑板上老师的板书,意识逐渐恢复,像是把意识泡在智慧的海里,在李少群捂着嘴也藏不住的笑声里,他的声音微哑,朗声回答:“等于66。”
旁边的人安静了,他在老师的赞许声里重新坐下,迷迷瞪瞪的,没有听清楚老师后边还交代他不要再上课睡觉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似乎从目光里感受到铅笔的粗粝感。
于是他掏了下书包,翻出一支笔来,在扉页默默写下“文意先”三个字,最后一笔临了,又在字上划了一道,在旁边写上philophy。
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然后默默把它们全部都涂黑到看不清原来的字样。
然后这节课他就再也没睡着,靠着椅背,太理论性的东西他不爱听,变了两个姿势之后,还是没想出该做什么,只好拿出一张数学草稿纸开始默写昨晚看过的问题,在默写的同时仔细回想加上一些思考,最后把答案写在问题的底下。
其中当然少不了李少群的骚扰,他隔三岔五就会把张知疑写过的问题再问一遍,扰得张知疑一时半会儿没法再继续写其他的问题。张知疑想了想,给他写了一张纸条:
暂时先别烦我。
李少群一脸懵地展开纸条,然后贱笑着凑得更近了。
不知道是第几次被碰到导致笔画歪了,张知疑差点没用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洞来。他有些无奈,拿出手机给李少群发了50块的红包,备注是疯狂星期四v你50。李少群收下红包后果然再也没有骚扰他。
不过他的噩梦也很快就要来了,因为下午的马哲课是他表姐来上。
在课上莫名其妙被点名提问了两次,张知疑满脑子还停留在古希腊,一时半会儿回答不上来,被张闻忻教育了好一会儿。接着还莫名其妙让他上台讲话,他稀里糊涂地表示自己支持马克思,在张闻忻的无语下重新回到座位。
他又看了一眼手机,文意先发来一条信息:
我在一餐厅二楼等你。
靠近
刚出教学楼,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他没带伞,沿着小路借树避雨。
就快抵达餐厅,不远处文意先撑着伞的身影缓缓走近。
文意先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张知疑大步向他靠近。
张知疑在几乎快要撞上他的时候硬生生停了下来,额头碰在伞边缘,向下和伞内的文意先对视一眼,稍稍低头钻了进去。
“文老师好,不介意撑我一下吧?”张知疑笑嘻嘻地说,但还低着头看脚尖,没敢和他对视。
文意先和他拉开一点距离,把伞向上撑高一些,嘴角微勾:“你还真是擅长先斩后奏。”
张知疑光顾着傻笑。
“按你刚才的速度,再多走几秒都到餐厅里了。”文意先语气平淡地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