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的记忆像是老旧的绿皮火车滑轨。
发烧后的酸痛感,仿佛大雪、风暴、泥石流轮番上阵,在她体内肆虐冲撞。
胸口更是提不起来气,被悲伤和愤懑来回挤压。
悲是因为他和江雅意确认了关系。
愤则是因为,他挑选妻子的眼光,实在不咋滴。
陈挽以前曾旁敲侧击问过谢鹤清,有关他的择偶观。
那时,他带着陈挽,从伦敦出发,驱车前往查茨沃斯庄园。
将近四小时的车程,天没亮就出发。
日出前的蓝调时刻,车载音响播放《dawn》,时间流淌得静谧又温柔。
陈挽降下车窗,将五指插入风中,俯瞰油画般翡翠绿的草地。
转头,谢鹤清单手掌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窗边,指间夹着细烟。
陈挽剥掉糖纸,俯身,喂给谢鹤清,顺手抽走他的烟,衔在嘴里。
硬红壳的Marlboro,劲儿大,味道很苦。
弥散开的黑烟呛人无比,模糊了彼此的面容。
谢鹤清顿几秒,却没说什么。
往前走,车辆逐渐增加,道路两侧不再是荒芜旷野,能见到泥砖砌成的房屋,和教堂高耸的塔尖。
他们牵着手,漫步到河边绿地。
那是《傲慢与偏见》电影里,达西先生从薄雾晨曦中,坚定朝伊丽莎白走去的地方。
“哥哥。”陈挽晒着太阳,“你以后会娶一位怎样的妻子?”
谢鹤清不言语。
“你说嘛,我很好奇。”
“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可你迟早会结婚。”她抬头看谢鹤清,“因为书里有句话。”
“有钱的单身汉总要娶位太太,这是条举世公认的真理。”
谢鹤清垂手揉她头发,将她浓密的发丝都揉乱,“这是歪理,以偏概全。”
“那哥哥会一直陪着我吗?”
“嗯。”
大概是陈挽表情太过虔诚,眼中闪动的光芒,令谢鹤清很难拒绝。
她也是后来才懂得这个道理,人终将会独自走完一生。
只是刚到谢家那几年。
谢先生太忙,谢夫人又不喜欢她,就连保姆对她态度也十分冷淡。
家中唯一疼爱她的人,是谢鹤清。
他会拿玩具逗她,给她买漂亮衣服,抱她举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