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内阁值班房坐坐吧,”柏清玄收起神思,转口说道,“复职的事暂且放放,我有话问你。”
蓝昊天抬眸,见他眸底温柔,怔怔点了点头。
内阁值班房在乾泉殿南面,二人一路走进阁楼,入了柏清玄的班房。
班房里铺陈简单,只有一张书案和几把椅子,对面墙角立了一个书柜,摆满公文和函件。
“说说,这趟边城之行查到什么了?”
柏清玄坐在书案后,看着他问道。
“去年边城沦陷,是有鞑子奸细和军中叛徒里外勾结所致。”蓝昊天语气沉重,“我爹投降,是为了保护麾下将士性命,而非通敌叛国、贪图富贵。”
柏清玄听他说完,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垂眸凝思片刻才道:“战心既失,威北将军又为何自戕?”
“我爹他……”蓝昊天面色涨红,拧紧拳头道:“爹他失了先帝信任和器重,又被鞑子以亲人性命相要挟。”
“是因为绝望么?”柏清玄的声音很低,尽量避免刺激到他。
蓝昊天摇摇头,“虽然我也不信,但爹爹他,该是凉透了心。”
为何自戕?因为苟活下去的每一天都是折磨!
蓝甄是忠贞不渝的信朝将军,他爱这片土地和子民。他无力扭转败局,注定难逃一死,不如用仅剩的力量挽救三万将士性命,如此也算死得其所。
“威北将军顶多算是失职,”柏清玄沉声道,“一旦翻案,卫蓝……哦不,蓝昊天你便可以光明正大恢复名姓了。”
何止恢复名姓!
蓝昊天心想,他还要揭下脸上那张厚厚的假皮,以真面目示人!
“子玦,”他缓缓启唇道,“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留到晚上再说吧,我先告辞回班房了!”
“嗯,”柏清玄起身,“我送你下去!”
晚上,柏清玄约大家在花间阁饮酒。
除了往常几人,还邀请了穿花和古刀前来赴宴。
“伏统领大概几时回京?”
柏清玄放下酒盏,温声问道。
蓝昊天坐在他下,见无人回应,才缓缓开口:“大概七日后,临行前伏大哥这么交代的。”
“辛苦他了!”柏清玄幽幽道,“明明没有上过战场,却能一招制胜,配合你们天衣无缝。”
“何止啊!”穿花忽然笑着附和一句,“有伏统领在,梁定邦那厮怕是再不敢胡乱放屁了吧!”
“哈哈——”
雅间里众人闻言大笑,蓝昊天目光瞥向上的柏清玄。
一夜痛饮,穿花喝得烂醉,柏清玄让古刀送他回家,古刀皱着脸答应了。
众人散去,蓝昊天闷声跟在柏清玄身后,久久未有开口。
“卫……蓝昊天,”柏清玄回头,瞧他一声不吭立在那里,便轻声问道:“白日里,你说有事,现在可以说了么?”
花间阁前灯树绚烂,照得二人流光溢彩。
蓝昊天紧了紧指节,上前一步道:“可以。”
他背着灯树,抬手拂上自己的脸颊,指甲在鬓边抓来抓去。
柏清玄不明所以,看着他这般举动又不好直问。喉结滑动一下,咽下满腔疑惑继续等待。
只见他从耳边撕下一张假皮,渐渐露出一张灿若桃花的脸。
“你……”柏清玄瞳孔轻颤,不觉低声道:“你一直戴着面具?”
“嗯,”蓝昊天颔,手里捏着那张假皮有些局促不安,“抱歉,一直以来都在骗你们。”
柏清玄不知怎的,心跳忽然加。
在他掀开面具以前,柏清玄并不确定心底那份悸动。
当他露出那张略带青涩的俊脸时,柏清玄才豁然开朗,原来自己真的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