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壮唉声叹气着把鼓囊囊地钱袋子递给他,声音格外低沉:“借了,打了欠条,等你考中秀才就还,否则就报官。”
“父亲放心,这次绝对能中!”见能拿到银子袁文也高兴了,这才有闲心关心袁大壮,“父亲为何这般难过?银子儿子会还的,不叫父亲担忧。”
“你不懂。”袁大壮摇摇头进了屋。
他虽然老了,但眼睛还没瞎,那涂茸分明就是将他和涂苒身上带的银子给他了,两个小哥儿出门都装着二十两不止,可见袁武是真赚了银子。
反观他家里这两个儿子,一个在家里游手好闲,一个始终没考中秀才,虽说今年能中,那也是之后的事,哪里能有银子握在手心里痛快?
袁文不解,也没想多问,反正等他考中秀才,自然有得是机会教训袁武,还能娶镇上小姐做妻子,可比那程月好多了!
袁全从屋里走出去,他贪婪地盯着袁文手里的银子,讨笑道:“大哥你手里的盘缠都有四十两了吧?”
“怎么?你也想要?”袁文觑他一眼,倒是没冷嘲热讽,毕竟袁全的存在更能衬托他的好。
“我想成亲了。”袁全说。
袁文笑了起来:“村里的姑娘有什么好,等大哥考中秀才,给你介绍镇上姑娘,如何?”
袁全摇摇头:“我又不是秀才,人家也看不上我,大哥你和娘说说,让我成亲,这样家里还能有女人照顾,否则娘一病都没人官家了。”
“这倒也是。”袁文这次回来也发现家里乱糟糟的,万一传出去,他还怎么在同窗面前抬起头?
家里的事,只要大哥愿意开口,那总能解决,毕竟娘最疼他。
袁全也有自己的考量,家里一次借了这么多银子,就算大哥真能考中秀才,也不可能一下就来几十两银子把窟窿补上,到时候银子还是要他去赚。
不如现在就成亲,分家,日后别想让他还自己没花过的钱。
涂茸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敲门了,宅院大自然有大宅院的不好,他们需要从里面走一段路才能来开门,虽然距离不长,但偶尔也会觉得麻烦。
何况,外面的人又不是袁武,涂茸就更懒得动弹了。
涂苒忍不住拿果子丢他,然后起身去开门,看到来人,他轻挑眉梢:“是你?”
“是我,我来还东西的。”李余站在外面,院内的风景落在他眼底,好似将他烫伤,他仓皇撇过头再不敢多看。
“进来吧。”涂苒微微偏头示意他进来,背篓会弄脏他的衣裳,他并不想自己背。
李余立即紧张地用手在衣裳来回摩擦,连脚都在外面轻轻跺了几下,生怕外面带来的泥土灰尘会掉进漂亮院子里。
涂苒默然一瞬,伸手接过背篓,并自然询问:“你阿爹的病可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大夫说只能吃药养着。”李余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他会询问家里的事,“那个袁夫郎不在家吗?还想谢谢他。”
“在哦。”涂茸在屋里扬声回应。
李余消瘦的脸上瞬间扬起笑:“我带了些家里腌的小菜,感谢你们借给东西,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涂茸小跑出来,对他招招手:“进来说呀!”
李余本想拒绝,但他实在羡慕住在这种房子里的人,便抬脚走了进去。
涂苒往背篓里一看,怪不得总觉得这东西沉的过分。
虽然已经过完年,但这时节依旧冷着,炭盆和火炕也照旧烧着,屋内暖洋洋的,李余一进去,就差点被热气腾的掉出眼泪来。
涂茸示意他坐到炭盆边,看着他削瘦受伤的脸颊不禁有些震惊:“你的脸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不是不是……这是冻伤的,我家里没有这么暖和,年年都这样,不过还好,再坚持坚持就开春了。”李余温声说着。
“很辛苦吧。”涂茸轻声感慨着,他给李余倒了杯热茶,“喝口水缓缓吧,我家里的咸菜刚好吃完啦,谢谢你想着。”
李余有些慌乱:“应该是我谢谢您,愿意帮我。”
那天他去很多家借了,但都没借到。
可是涂茸借给他了,这份情谊是不同的。
涂茸没和他推辞,只笑着应下:“应该的,那些东西家里不常用,不用再客气了。”
“我知道了。”李余说着抓了抓脸,冻伤的地方一热就会肿胀发痒,只是越挠越痒还伴随着疼,他忙捂住脸,“我就先走了……”
“我这里有药膏,你拿去用吧。”涂茸说着从身后的暗格里拿出一小罐油膏,“抹一抹会好起来的。”
李余不想要的,但是没有小哥儿会不在意自己的脸,他也想成亲把自己嫁出去,就算不能得些聘金,至少能有人不嫌弃他,愿意和他一起照顾阿爹都是好的。
他想要的真的很简单,若是脸也毁了,他就再也嫁不出去了。
红肿热痒的手接过药膏,两行清泪划过受伤的脸,他快速抹了把眼泪,接过药膏,情真意切地道谢。
待他离开,涂苒拿出那坛腌咸菜,轻轻嗅着味道,边说道:“你好像很关心他?”
“我只是真的有点想吃腌菜了。”涂茸动着鼻尖嗅着,味道很不错。
行善事结善缘,对修行有利的事。
何况只是举手之劳,没道理看到却不管的。
涂茸却不知,旁人行善事结善缘那是弥补自身不足的气运,而对他这个气运加身之人来说,气运充盈丰满,是会吸引其他精怪到身边的。
傍晚,一辆县城来的马车驶入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