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初五,是大燕各地方官吏进京述职的时日。
宛州临近京城,坐马车需两日一夜的路程,但宋章想着在路上得空给儿子挑块好玉,算来会多用些时间,便决定提前一日启程。
宋夫人早早为他妥帖收拾好衣物和随行物品,却还是在门口送行时,让温仪再去车上检查一遍行李有无疏漏。
宋章不想叫妻子忧心,牵着她的手说着体己话,答应一路定会照顾好自己,述职后立即回程不让她等急。
随后又嘱托宋归慈和巧巧,这些天多陪陪夫人。
纵万般不舍,但述职不可误,一番宽慰后,宋章上了马车,带着几名随从侍卫出城。
本以为这不过是七日短暂的分别,但宋夫人在丈夫走后就表现的异常不安,甚至愈演愈烈,彻夜未眠,第二日已是食不下咽。
见她这般模样,宋归慈和江应巧俱是担忧,一整日陪在她身边,想方设法与她讲话逗趣,劝她多少吃点东西,到夜里,干脆轮流睡在她房里让她安心。
到第三日,宋夫人还是因为忧虑过度病倒了。
宋归慈坐在床边,舀了最后一勺汤药仔细喂到娘亲口中,把空碗递给温仪,又将被衾往上拉了拉。
“娘亲为何忧心至此?爹爹只是惯例入京述职,按章程与三省汇报,奏疏陛下,不出几日便能归来。”
宋夫人攥着被面,脸色还有些病气,“可这回娘心里很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生……你爹他会不会出事?”
“娘亲放心,路上有侍卫会保护爹爹,若是担心京中官场龃龉,纵然有人对父亲不满,但于公在政绩上并无差错,于私陛下向来待臣子宽仁,想来不会……”
“住口!”
宋夫人突然打断他,用力抓住他的手臂道:“归慈,不要妄议圣上。”
宋归慈被她呵得一愣,胳膊上那只手勒得他生疼,却还是盖上去轻轻安抚。
“是,娘亲。”
江应巧皱了皱眉,宋夫人这几天确实不对劲,刚才行为更是异常,她何时舍得这样吼过宋归慈?
宋归慈还在宽慰母亲,江应巧静静退出房外,望着院子里那株芙蓉树,花叶已在冷冽冬日凋谢殆尽,露出枯垂颓败之态。
天越来越冷,若遇大雪压枝,恐将塌折。
“系统,你有关于后面剧情的线索么?”
【抱歉宿主,关于未知剧情我也无法获取,所以任务里才需要您来解锁。】
江应巧扶上廊柱,沉默片刻。
“我也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当天夜里,自京城传来的消息,彻底印证了她们的不安。
宋章入狱了。
“啪——”
茶盏在宋夫人手中落下,碎了一地。
她颤着唇,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从京中快马赶来递消息的侍卫跪在地上,身上还带着赶路的风霜,他喘了口气又说了一遍,“老爷进了诏狱。”
“我们前夜刚入京城门,就被镇抚司的人拦下,称御史台弹劾宛州刺史宋章,与先二皇子逆党勾结,藏匿反贼居心不臣,陛下下旨,将其押入诏狱受审待查!”
宋夫人本就郁积于心至病肓,闻言立时心神大乱,血色尽失,口里喃喃道:“无凭无据的事,为何会入诏狱,那是剥人肉骨的地方啊……”
她撑着桌子站起来,却脚下一软,旁边怔愕的宋归慈连忙要扶住她,不料被她用力推开摔在地上,手掌重重压进地上的碎瓷片。
宋夫人恍若未觉,反而恨恨喊道:“都怪你!是你害了他!”
宋归慈愣在地上忘了起来,抬着头无措的睁大了眼,神情茫然。
“娘亲?”
江应巧心中一跳,冲上去揽住宋归慈歪倒的身体,将他血淋淋的手从瓷片上拿开。
温仪赶紧制住情绪失控的宋夫人。
“夫人!你冷静点,这是归慈啊!”
宋夫人被她喊得神色一怔,眼中渐渐恢复清明,跌坐在椅子上。
“是归慈……”
呆滞的眼珠子缓缓转动,看向他,颤抖着唇。
“归慈,娘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