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允渐睨他一眼,先发制人,“嗯,你好好学学。”
“你……我……”纪新羽指指他又指指自己,最后指向许白深,“他……”
许白深握住他的手指放下,安慰道:“没事,我知道你也很有礼貌的。”
纪新羽哭诉:“嘤——”
戚允渐的视线落在两人相连的手上,撇嘴道:“不会说话就别说。”
纪新羽敢怒不敢言,上楼时拉着许白深站在电梯角落里,远离他那个以大欺小的表哥。
看着紧挨在一起的两人,戚允渐更来气了,心道这两人往日也这么黏糊吗?
空荡荡的电梯里,许白深轻咳一声,“这电梯是不是太小了?”
“我觉得还好啊。”纪新羽抬头瞥了瞥头顶,说,“等会儿问问赵师,看井道还有多余的空间没,可以的话换部大一点的。”
许白深无辜地看他一眼。
“怎么了?”纪新羽更无辜地问。
两人前头的戚允渐忍不住道:“他的意思是你挤着他了。”
“是吗?”纪新羽看向许白深,边往外挪了两步边道,“你怎么也学会拐弯抹角了。”
许白深笑了笑说:“这叫委婉。”
纪新羽嘀咕:“跟我表哥似的。”
戚允渐嗤笑道:“总比和你一样长这么大还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好。”
纪新羽不屑地“切”了一声,“你别挑拨我和许白深的关系,没用。”
戚允渐无奈收声,他还真没这个意思。
这栋楼只有七层,说话间电梯已经到达了顶楼,梯门一打开,电钻声就传入了三人的耳朵。
走廊上铺了一层细碎的灰尘和木屑,还丢了一些用不到的边角料。
戚允渐低头寻没有障碍物的地方落脚,身侧忽地带过一阵风。是许白深走到了他的前面,边走边把杂物踢到墙边。
戚允渐眯了眯眼睛,心里淌过暖流。
在这层工作的工人正在一间室内,电钻声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直到三人走进去,里面的人才发现来了人。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寸头男人笑着走过来,喊道:“纪老板,许老板。”
“辛苦了赵师。”许白深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抖出一支递给被称为赵师的人,又走到他后面给其他人挨个递过去,“大家休息一下吧。”
戚允渐进来就找了条还算扎实的长形木凳坐下了,他微眯着眼看许白深熟练地给别人发烟,颇觉有趣,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一个幅度。
许白深之前第一次露这一手的时候纪新羽也觉得可新奇了。纪父纪母管得严,他中学时看楚鸿叼着烟的样子挺拽挺酷,偷偷买了一包烟学,然而他只苦着脸抽了一支,第二天就被父母发现教训了一顿,从那以后他再也没碰过。
他认识的人中抽烟抽得狠的只有楚鸿一个,接触下来看,许白深也是不抽烟的,没想到第一次和工人们见面,许白深就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包烟,发起烟来就跟抽了好多年的老烟民似的。
他过后还问许白深谁教他提前做这一手准备的,旁的不说,一个小小的举动立马拉近了他们和工人之间的距离,交流起来轻松不少。
许白深说是看到别人这么做过,学的。他们这个圈子里不兴这一出,因此纪新羽猜这是他流落在外时学的。
其实他猜的没错,这个举动是许白深穿书之前做暑假工,跟厂里一位大哥学的。
那个大哥人很厚道,虽然知道他只是个临时工,但还是耐心教了他一些有技术含量的活儿。两人工位相邻,大哥总爱和他聊天,午休时带他一起去食堂吃饭,遇到相熟的同事大哥就是像这样递烟的。
大哥有时还会逗他也递给他一支,他连连摆手说自己不抽,大哥就哈哈大笑,说不抽也可以接的,接过来别到耳朵上,大哥给他示范了下,说过后随便处理。
大哥还说其实他也不抽烟,准确地说他是戒了,因为他老婆怀孕了,但他在外面还是会随身带一包烟,图个方便。
许白深在那里上了将近一个月的班,大哥就申请休假了,回来后他告诉许白深他妻子生了一个女儿,说那话时大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可是没过几天,意外降临,许白深为了推开大哥,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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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白深发完烟回来,纪新羽正跟赵师说着自己的构想——这件屋子将用作纪新羽的办公室。许白深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纪新羽有很多奇思妙想,他心想这小子挺会享受啊。
他今天过来主要也是跟赵师说一说自己的要求,看想打造一个什么样的办公室,只要不是太离谱,装修队都能办到。
看赵师为难的表情,纪新羽这边恐怕还得再沟通沟通,许白深打算先去自己的办公室瞅两眼。
眼神一晃,他看见戚允渐一声不吭地坐在没有门的门边,眼睛虚虚地望着他们,没有实质的焦点。
他一动脚,戚允渐的视线便凝聚在他身上。
许白深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强装镇定走过去。一步步靠近,戚允渐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
然而在即将走到他面前时,许白深路线一绕,直奔门去了。
“……”戚允渐抬头问,“你去哪儿?”
许白深脚下没停,说:“随便看看。”
戚允渐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转头看了看手脚并用比划的自家表弟,起身悄声跟了过去。
许白深选的办公室和纪新羽的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走廊转个角就是了。屋里已经做了电路改造和木质吊顶,除此以外,墙面和地面都因二次装修被撬得坑坑洼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