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雪云练皱着脸打断他的话,“主人我错了,我收回方才的话。”
重雾夕抱起小毛团子狠狠揉搓一番:“少看些话本吧。”
“青鸾姐姐已经飞升了。”雪云练沮丧地垂下头,“我只有她留下的话本,却再也找不到她了。”
重雾夕摸了摸小毛团子的头:“你好好修炼,飞升之后就能见到青鸾神鸟了。”
“可是我想和主人一起飞升。”雪云练苦恼地揪着自己长长的兔耳朵。
“若我能顺利度过十八岁……”重雾夕想起下山历练之事,“对了,我还要做一个偶人陪着师尊呢。”
他从乾坤袋里取出无根土,和着水将无根土捏成一个泥偶。
重雾夕小时候从来没有玩过橡皮泥之类的玩具,但穿到这里之后,每日师尊都会陪他一起堆两个雪人,日复一日,如今他轻而易举就能将泥偶捏成自己的模样。
无根土纯白无瑕,上色十分容易。玄清宗的四长老玄穆是一名符修,因此重雾夕这里有许多颜料。
他打量着上好色的泥偶,沉默片刻之后,又团了两个泥球,捏成三角模样安在泥偶的头顶,就像泥偶发间支棱着两簇猫耳。
雪云练有些疑惑:“为何要安两只耳朵?”
“随便安的。”
重雾夕笑了一下,集中精神向泥偶注入自己的灵识。他想制作一个最精妙的偶人,在自己下山期间陪着师尊。
“主人,您这不是为自己找替身影子嘛。”雪云练翻着手里的话本,“王妃假死逃离王府之后,王爷找来许多江湖术士,制作了一个同王妃一模一样的替身。”
重雾夕扭过头,沉默地看着他。
“真的是这样。”雪云练展开话本递到主人面前。
“可是我与师尊并不像王爷王妃那样,我们是师徒,师徒之间何来替身一说?”
雪云练倒出许多话本:“我曾看过这样一个话本,一名书生爱上了女扮男装的夫子。待我找一找……”
重雾夕抿了抿唇:“师尊如同山间清风,天上明月,我是不会对师尊……”
“不会如何?”
白衣墨发的仙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枝梨花。
仿佛有无数个火灵果在体内炸开,重雾夕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咕噜咕噜往外冒着热气。
殷九离走过来,将手中的梨花递给他。
重雾夕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接那一枝开得极盛的梨花。然而受到的惊吓太大,他控制不住地感到心慌,手指颤栗着,不慎碰掉了一片花瓣。
冰凉的手指擦过手背,不轻不重的力道覆在手腕上,重雾夕一动也不敢动,呆呆站着,脊背泛起一层麻意。
殷九离收回手:“脉象平稳,并无不妥之处。”
手腕上被师尊碰过的地方冒着热气,又泛起丝丝凉意,重雾夕将手缩回披风里,不自然地蜷了蜷手指:“弟子只是有些冷。”
雪云练将话本藏好,偷偷对着主人眨眼。重雾夕定了定神,而后开口道:“弟子方才想说的话是,弟子永远不会对师尊不敬……”
他惴惴不安地跟在殷九离身后,努力回想方才与雪云练的对话。
殷九离突然停下脚步,重雾夕低着头没有看到,一不小心撞在他的背上。
白衣墨发的仙人回过头,垂眸看着他,下目线混着天光。
重雾夕忍不住退后一步,耳根红了一片:“弟子有,有些头晕。”
清新的花木香气混着即墨峰的雪香环绕过来,重雾夕下意识抬起头。殷九离一只手撑着桌案,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将他抱起放在一边的椅子上。
重雾夕把头埋进披风里,闷闷开口道:“弟子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了。”
披风领口处镶着洁白柔软的绒毛,重雾夕埋在暖洋洋的绒毛里,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您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制作泥偶又耗费了许多灵力。”雪云练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主人,下山之前您可一定要养好自己的身体。”
重雾夕扭过头,沉默地盯住他。
“我不是故意的。”雪云练心虚地抖了抖耳朵,回想起方才发生的所有事情,他更心虚了,“仙尊应当没有听到我讲的话本。”
重雾夕木着脸施了一个清心咒,将自己方才尴尬无措的样子驱离脑海。
雪云练飞到他面前:“主人,您觉得仙尊如何?”
“我师尊当然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他就像天边高悬的一轮明月,月光照着我,我便会觉得安心。”
雪云练想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最终哀叹一声:“我只是一只三百岁的幼年灵兽,我什么都不懂,青鸾姐姐给我的话本都白看了呜呜呜……”
重雾夕走到床边坐下:“今日招待了许多来客,确实有些疲惫了,我还是先睡一觉吧。”
他将床幔放下,躺在床上,一转头对上小团子的脸。
重雾夕差点吓得跳起来,呆愣半天之后才缓过神。他设了一道隔音结界,又让雪云练设下灵兽结界,方才开口道:“你是何时出现的?”
小团子并未开口,他窝在床帐后的角落里,长长的袖子遮着脸,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重雾夕。
小团子的身影越来越透明,重雾夕有些担心地开口道:“你生病了吗?”
小团子摇摇头,拽着自己的衣摆将整张脸都遮起来,背过身子用屁股对着重雾夕,无论重雾夕说什么他都不理会。
“好痛!”
小团子倏地转过身,重雾夕指尖亮起一团白色光华,将床帐之内的空间全部照亮,同时也看清楚了小团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