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郢张扬的外表和内敛的性格反差巨大,苏融融深有体会。
“现在呢?”一听是苏融融主动占的便宜,袁青梨脸色好转很多。
“他跟我表白了。”苏融融双颊绯红,乐不可支。
陈宿西从小在老城区长大,小学、初中、高中三地的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五公里。
他的生活很富足,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的。他从小就什么都不缺,父母也都开明随性,他延续了这样的随性,待人接物都随心随意,没有太多绕绕弯弯。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同学早晨为他带过一次早点,他可以请那位同学喝一周的饮料;篮球场上同伴顺手给他递一瓶水,他可以请同伴吃一周的饭。
在他的世界里,人类分为“自己人”和“别人”。
陈宿西对自己人很有耐心。
比如他有个发小,为人吊儿郎当,玩心很大,疯起来什么都不管,却能十年如一日坚持健身运动,后来成了运动员。陈宿西欣赏他的毅力,对方长期在国外,两人至今联系密切。
比如苏郢,脑子不灵光,容易怯场,话多还贪吃,很烦人,但敢想敢做,惧怕非舒适圈却又敢于跳出圈外。所以大学四年他没有拒绝和苏郢做朋友,大学毕业后他愿意和苏郢成为工作伙伴。
众多朋友中,袁青梨对他最不怎么样。
她以压榨他为乐,不好意思在别的同学身上讨的好处就加倍在他身上讨,有需要的时候把他召之即来,自己舒服完了就不管他的死活。
但高中时期的袁青梨从来没有让他缺过一次作业,吃麦当劳点很多是为了在吃不完的时候让他帮忙解决,需要坐他的顺风车都掐准他闲得无聊的时间。
他和袁青梨是朋友,可也不止是朋友。
高中时期她传授过的分寸理念中,两人任意一方有伴侣后,另一方须得保持距离。事实是他们现在都是单身,见面闲聊不尴尬。
陈宿西想不明白。
录音室面积不大,总共三个人,两个心不在焉,唯一头脑清醒的苏玥走到门外接过外卖员手里的外卖,回来丢到桌上。
苏玥从小学钢琴,大学却玩起了乐队,她在装扮上做了很多改变,看着热烈奔放,实则安静内敛,甚至有些许沉闷。只有面对熟悉的人,她的话才会多一些。敲了敲桌子,让那两人回魂,苏玥边拆着外卖包装,边笑道:“思春呢你们俩?”
陈宿西的状态看着明显不像,苏郢则确实少年思春,饭都递到嘴边了,眼睛都没从手机屏幕挪开。微信聊天页面那头暂时没有动静,他一点不介意,仍然发个不停,笑得脸都要烂了。
笑笑笑,不知道哪儿这么好笑,陈宿西恨不得踹他一脚,面无表情道:“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他们工作室可没有规定吃饭时间不能玩手机,苏郢无动于衷,目光盯着手机没有移开,用恶心死人的声调说:“要好好吃饭呀!”
说完,顺便给屏幕对面的人也发去一行相同的字。
陈宿西:“”
今天的外卖是苏郢点的,三份汤面外加两份灌汤包,陈宿西拿到的这一份正好有芹菜。苏郢面前的那份跟他一样,陈宿西看一眼,收回目光,用筷子搅了搅,下不去嘴,于是只夹了一个汤包塞进嘴里。
苏玥的那一份没有芹菜。她已经喝了一口汤,突然注意到旁边人的迟疑,她往他碗里看一眼,瞬间了然。于是提议道:“我跟你换?”
一起工作这么久,彼此的喜忌多少都知道点,只有苏郢这个没脑子的记不住,好几次都往陈宿西的雷区蹦跶,比如三番两次提议要去吃日料。
没脑子的接了个电话,急冲冲往楼下跑,剩下陈宿西和苏玥面对面坐着。
陈宿西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才说:“不用,你吃你的。”
苏玥跟陈宿西认识快四年,对方看着满心的花花肠子,相处起来却似隔着一道铜墙或一面铁壁,如果不是她和苏郢这层关系,她大概很难和对方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
她在过去漫长的时间里都以为他们三人是同类,一样有“表里不一”的反差,如果她没有意外窥见过他对另一个人的样子——
那是苏玥从未见过的陈宿西。
不再疏离有礼的陈宿西,没有分寸的陈宿西,放浪形骸的陈宿西。
他的这些坏劲儿似乎只对着一个人。苏玥原以为是错觉,毕竟那样昏暗又喧嚣的环境下,人总要释放一下自己。
可之后她亲眼见他毫无芥蒂地从那个人嘴上撕下只剩毫米的纸巾,他们的唇甚至贴到了一起,他不但克制不好距离和分寸,反而始终将专注到赤裸的视线投放到那个人身上。
苏玥尽量把自己从脑海的画面中抽离出来,但却心口不一,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上次你那样,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
她没说“上次”是“哪次”,也没说“这些”是“哪些”,陈宿西却很快就给出了回答:“我是不在意她。”
这句他没怎么经过思考,话里甚至有些易于误导人的歧义,但苏玥没有理解失误。她忽然笑了,笑容从容得有些苍白,有一种猜想被证实后的坦然,可也不完全坦然。
她看向面前因为不吃芹菜而只对灌汤包动筷子的陈宿西。
他也不完全坦然,话说得轻易,可他眉头一天都没有松开,只是静坐着,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已经心不在焉了一天。
苏玥笑着问:“为什么不在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