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如何发现命案的?”
“今早这个房间楼下的客人来找小的,说楼上“滴答滴答”的直漏水,吵得他昨晚都没睡好,小的连忙过去查看,哪知那滴下来竟不是水,而是血!小的觉得不对劲,就招呼着小二去楼上查看,结果叫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应,无奈之下只好撞开房门,然后就、就看到这一幕,吓都吓死了!”
“你们砸门的时候,围观的人多吗?”
“不少,小人叫门的时候已过卯时,很多客人都醒了,就算没醒的也被吵醒了。”
“撞开房门之后,你们能确定房间除了两名死者,没有其他人吗?”
“确定,这房间虽然不小,但没有遮挡的东西,有没有人一眼便能看清。”
“门被撞开后,你们是否进来过房间?”
“撞门时,小二未掌握好力道,门一开就摔了进来,还因此沾染了血迹,他被吓得起不来,小人只好过来扶他,所以小人们进来过。”
“你们站在门口观看屋内,并非一览无余,至少有一个地方,你们看不到。”崔淼转身来到房门口,将房门关上,站在靠门的墙边,说道:“若是凶手躲在这里,你们站在门口可能看见?”
两人双双摇头,老实的说道:“不能。”
“正常人发现命案,都会吓得惊慌失措,自然也有好事之人前来围观,你们两个进门时,可有其他客人也跟着进来?”
“有,有那么几个,还是我将他们赶了出去。”
“若是凶手趁此时混入他们之中,你们可能分辨?”
两人再次摇头,说道:“回先生,不能分辨。”
崔淼转身看向徐安,行礼道:“这便是标下对方才大人所问问题的回答。”
徐安一噎,虽然不想承认,凶手如此脱身的可能确实很大。
崔淼再次看向王山二人,问道:“案发后,可有人退房离开?”
“没有!案发后,小人知晓事关重大,就让人守在客栈门口,任何人不得外出,虽然有客人吵闹,但小人知道轻重,所以至今没人退房外出。”
洪武十二年十一月初三,福来客栈发生命案,死者两名,均是燕王府亲卫,燕王朱棣亲临现场,崔淼压不住骨子里破案的冲动,引得燕王注意,也为自己招来了麻烦,燕王要他一日之内破案,否则后果自负。崔淼无奈只得咬牙硬撑,重新拾起了老本行。
崔淼看向燕王朱棣,行礼道:“王爷,这里空间太小,不便询问,可否移驾大堂?”
朱棣起身说道:“准了,去大堂。”
朱棣走出房间,众人紧随其后,纷纷来到客栈大堂。崔淼指挥众人将大堂的桌子挪向一边,只留下一套桌椅,专供朱棣落座。待大堂收拾妥当,徐安派人将客栈里的住客全部叫了出来,按照所住房间的位置依次排开。
崔淼看向福来客栈的掌柜王贵,说道:“王掌柜,你仔细想想,今早进入房间的都有谁?”
王贵看向人群努力回想着,微胖的脸上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崔淼自然明白王贵心中所想,温声说道:“王掌柜放心,我不会冤枉好人,你只需实事求是便好。”
王贵一咬牙,依次指认进入过房间的人,一共有五个,三男两女,随着王贵的指认,他们身边的人纷纷散开,就像躲瘟疫一样,唯恐牵连自己。
三个男人看外表年龄相差不大,身高也比较均匀,看衣着打扮,其中之一是个书生,穿着直,头戴四方平定巾。另外两个应该是常年行走在外的商人,穿着灰色短衣,头戴网巾。两名女子都穿着不俗,花冠裙袄,大袖圆领,无论是布料还是款式,都是现下流行的。五人相互看看,脸上均露出不安的神色。
书生看向崔淼,躬身行礼道:“这位大人,小民是个读书人,来凤阳就为长长见识,跟昨晚的命案毫无干系,还请大人明查。”
崔淼温声说道:“你们不必紧张,燕王殿下向来宽厚,不会冤枉好人。当然,更不会放过坏人。只要你们足够诚实,就不会受皮肉之苦。”
五人相互看看,纷纷应声。
“你们的名讳,从事的生计,家住哪里,还有什么亲人,依次讲给我听,就从读书人开始。”
崔淼长得俊秀,表情也温和,五人紧张的情绪稍有缓和。
书生回答道:“小民名叫孙平,“春江潮水连海平”的“平”。怀远县人,自小读书,靠帮人书写为生。家中父母尚在,小民在家行二,上面还有一个兄长。”
“小民名叫方珍,五河县人,在县中有一间粮铺,来凤阳是为访友。小民是家中独子,父母尚在,已经娶妻,育有一子。”
“小民名叫胡满,淮南人,是一名行商,来凤阳是为买卖货物。小民在家行四,上有父母和三个兄长,已娶妻育有一女。”
“小女子名叫柳穗,是春风楼的姑娘。”
“小女子名叫桃红,也是春风楼的姑娘。”
“春风楼是何去处?”其实不用问,听名字崔淼就知道是干什么的,可未免猜错,他还是问了出来。
柳穗和桃红对视一眼,面对如此俊秀的男子,即便她们是风尘女子,也不禁有些脸红。两人支支吾吾的说:“春风楼就是春风楼,与这里只隔两条街。”
崔淼见状也就明白了,尴尬的咳了两声,问道:“那你们来客栈所为何事?”
崔淼的问题一出,两个姑娘的脸更红了,就连崔淼也觉得脸上发热,周围人的面色也古怪起来,唯有沈清和王彦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