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承不承认,她恢复记忆的关头未免有些不合时宜。毕竟,要是再早一些,说不定可以制止小不点被带走,要是再晚一些,她甚至还可以说服自己是该死的为情所困,可她偏偏被卡了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话又说回来,这怎么不算是一种赎罪呢。或许正是惩罚她短暂的爱情骗子的一生,所以她栽在异世了。
刚落下一场秋雨,简俏围观一只蚂蚁从窗棱前爬过。
一场秋雨一场寒,她身上披上了厚实的外袍。如今这般低头俯视着比自己还弱小的生灵,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兔死狐悲感。
说实话,她甚至觉得自己还比不上这只蚂蚁,最起码它们不用顶着一张脸演戏。
没错,不出所料她待会要同谢长辞一同用餐。
这就是症结所在。
原本最起码还有个夫妻的名头在,现在却告诉她,连这个也是对方伪造的,可以想象到最初得知真相后的她何等尴尬。
唯一令简俏感到安慰的是,阿简已被成功送往深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哪怕他不是自己的血脉,她的任务也算是糊里糊涂完成了。
虽然对谢长辞有意见,可她清楚,对矮墩墩来说前往深渊利大于弊,相信那位未曾谋面的生母也会同意。
魅魔是群居生物,脱离种群的单只魅魔很难得到完整传承,这意味着没有保命手段,大概率会孤独死去。
至于那位她半途勾搭的现天榜第一,自然也无须刻意接近了。
想起白川,简俏竟生出一股恍惚感,她不是笨蛋,用后脑勺猜也猜得到,定是有人掺合了,才使得自己同白川断了联系。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念及此,简俏对谢长辞的观感是复杂的。
实话来说,如果刨去禁锢行径,他对她还算不错,但恰恰相反,对她而言这会是永远介怀的一点。
唯一需要留意的是,或许她该寻机打听一下道宗以及白川的近况。
就这样,魅魔纠结了一整日,直到负责通知晚膳时间的昆仑奴到来。
跟在对方身后,简俏一路上脸色变了几番,远远看见某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将人带到后,昆仑奴无声退下,只留简俏和屋檐下的另一人。
简俏绷着脸,下意识选了个面对面的位置,但随着眼前一暗,再看过去时,身侧的位置俨然坐了个人。
她惊得眼睛圆圆,不成想看到谢长辞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剑修的心情显然算不上好,此刻低头盯着她,给人以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冷气,考虑到今晚将要引出的话题,简俏只犹豫了短短一刻就忽然欺身过来,仰头亲在前者嘴角。这是个下意识的安抚行为,从前她也做过很多遍,是以这回也熟练无比。
可反应过来后,简俏如遭雷劈。
另一边,在她一脸震惊的表情中,谢长辞的情绪却明显好转。
无他。只因她上次主动亲近他,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
心情轻快下,青年干脆将少女拦腰抱在腿上。他力气大得惊人,再加上腰又是魅魔的敏感部位,简俏目光闪了闪,本能地就要瑟缩着往后躲。
没了那些刻意伪造的记忆,她实在无法欺骗自己同谢长辞亲近,即便只是简单的接触与拥抱。
毕竟身体是最不会骗人的。
留意到她突然生出的抗拒,谢长辞顿了顿,视线定格在魅魔瓷白的面上。
这一刻,他们四目相对。
他能看见她眼底的闪烁,但不知为何,却不想捅破。
不清楚是不是他们靠得太近,简俏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清淡香气。
眼前就是青年柔和的下颌线,越过那里,她甚至看到对方一粒藏在耳后的红色小痣。像是见到了什么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魅魔鬼使神差地伸手摸向那粒鲜红的痣,顺带着摩挲了两下。
几乎在被她触碰的第一时间,谢长辞就绷紧了身体,少女葱白的指尖像是点起了簇簇火,连被她触碰到的部位都带着灼烫感。
“你在做什么?”
呼吸险些紊乱,他定定看她,不动声色地将人往怀中纳了纳。
听到他的话,简俏才猛然回神,掩饰般地往旁处看,“没……没做什么啊。”
这番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托词,结果起到了超出意料的效果。
只听对方静静“嗯”了一声,算是揭过此事的回应。
简俏略感狐疑,于是抬眼偷瞥他一眼,意外看到那人微微发红的耳根。
原来也不是很淡定啊。
或许很不地道,但她忽然就有了底气。
这一餐,他们用得很少,后半程简俏几乎一直在喝酒。
看她仰头吨吨地喝着,谢长辞不是没试过阻止,但都被魅魔哭着斥道:“难道我连喝你几坛酒的权力都没有吗?”
从前在深渊,简俏是不被允许饮酒的,一者是她年纪还小,二者是她酒量太浅,硬喝的话,也只是个酒蒙子。至于那些陪她喝过几次,清楚她醉酒后恶劣秉性的恶魔,都不会想要体验第二次。
看着那张醉醺醺的小脸,被扯乱了衣襟的谢长辞喉头微动,但心知不能任由她再喝下去,他只能唤人去煮醒酒汤。
仰头发现坛里一滴不剩后,简俏的脑袋一时间还是蒙的。她凑近嗅了嗅坛口,在前者复杂难辨的神情中伸出舌尖舔了舔,还没等她生气地摔坛,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了下巴。
二人力量差距过大,她竟一时反抗不得,被掰开嘴巴太久,简俏只觉得有些发僵,甚至生出口水将要自嘴角流出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