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根手指奇异的出现在前方。
它们出现的突兀,牢牢夹住剑尖,不算上乘的长剑不堪重负地发出一声嗡鸣。
应容许轻功全开,闪身到一点红背后,这段时间他看过太多医书,照猫画虎也能点上印象中的穴道。
他一手搭在一点红身上,把话说全:“……况且,我还不一定死呢。”
那边两兄弟外加一个援军乒乒乓乓打了起来,两道红影纷飞交错,其中一道想跑,退路也被薛衣人尽数阻隔,双拳难敌四手,拿下薛笑人是早晚的事。
应容许“啧”了一声:“这叫什么事儿……合着我是来端你老大老巢来了。”
还带着人家得力手下一起来……
一点红被他制住,喉咙滚了滚,滚出一道闷音:“杀了我吧。”
“我早就说了你该改改张嘴闭嘴杀杀杀的毛病,至少在我这改改。”应容许教育道。
他观察片刻,那边战况激烈且逐渐一边倒,薛笑人除非也身负一个金手指系统,不然给他插成六翼大天使也难飞,就不再看那边。
应容许也不给一点红解开穴道,就这么搭着人家,配着叮叮当当稀里哗啦间或薛衣人质问动静的背景音,闲聊。
“你刚才是真准备要来宰我啊?”
也就是被葵花点穴手咻咻了,不然一点红能把脑袋再埋下去点,说话的语气倒是没什么波澜:“杀手自应该听命于首领。”
不近人情到很符合他职业的对外刻板印象。
但算上赶路,应容许拢共和这位仁兄待在一起三四天,一点红也没他模样表现出来的那么不近人情。
一点红当惯了杀手被雇佣,还是第一次作为保镖护卫被雇佣,最初勉强依照曾经蹲点见过的护卫行动模式来守在应容许门外随时警戒。应容许眼睛一睁就能看见一坨人影站在门外,差点以为来索命的,好言相劝才把人按到对方自己房间里。
他习惯了有人陪聊,干巴养伤的时候闲得无聊就把一点红敲过来闲聊,后者每次出现都绷着个凉飕飕的脸,然后又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还很有服务精神时不时回个话音,让雇主显得不那么独角戏。
一点红的选择无可厚非,打个比方,这就比如在制度森严的公司上班欺上瞒下接了个私活,然后公司给你分配的下一个指标和私活冲突,两边只能选一个,但凡脑子正常的都会选关系着身家性命的顶头老板……
应容许咋了下舌,唾弃了一把已经开始在心里给对方开脱的自己。
这一声大概被旁边的人误会了含义,头顶挂着眼熟内伤图标的男人脸又冷了点。
“杀了也不至于,你好歹废了我那么多药才灌回来的呢——按照我一贯的做派,你接下来大概要进牢里吃糠野菜了。”应容许故意说道。
一点红还是那副无喜无悲的态度:“好。”
他好像个人机。
应容许翻了个天大的白眼,那边战局已经结束了,薛笑人毫无意外的被生擒,那把剑节节碎裂掉在地上。
他正在按照传统反派套路剖析心理路程,声音越来越大,把应容许的注意力也吸引过去。
“……不管我做得多好,人们只会看到你,看到薛衣人的弟弟!”
薛衣人嘴唇发白:“那你就培养了一群杀手,做这种勾当?!你也可以去江湖上闯出自己的名声!薛家庄也足够有钱让你出去闯荡,而不是借由杀手行当来肆意敛财!”
“敛财?”薛笑人似笑非笑,“我不在乎钱。”
嚯,好耳熟的凡尔赛言论。可见凡尔赛古今通用。
陆小凤想到了霍休,那个富甲一方的第一富豪,同时也是青衣楼的总瓢把子。
一个爱钱爱到守着巨额财富也不肯怎么花销,还要继续敛财;一个不在意金钱,唯独沉浸在生杀予夺的快感中。
陆小凤问道:“你又为何要在此之前杀应容许?”
应容许竖起耳朵。
他和这个杀手组织唯一的交集就是穿越之初救了一点红一条命,穿越这段时间除了青衣楼外也没地方去结仇,他也很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谁叫他是个江湖上传得神之又神的神医。”薛笑人一听那个名字眼睛就发红,“偏偏又确实有几分本事,治好过疯病!”
要不是确有其事,薛家庄也不会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闻去找他。
应容许张了张口,低低“靠”了一声。
还真有这事儿。
他药堂刚开起来的那两天,赚的三两银子里就包括了一贴驱散混乱debuff药物的药钱,包括后来给前任倒霉郎中收拾烂摊子,他也遇到了两个顶着可驱散debuff的疯子。
薛笑人知道他有点本事,再加上江湖上怎么夸张怎么传,真把他当个对手了,怕他戳破自己装疯卖傻的事情,再加上他们在客栈里看似对答如流实则鸡同鸭讲的一段对话……
真是……百因必有果。
但报应落在谁头上还不一定呢。
“我本以为这小子知道了我的身份。”薛笑人道,“他本该走不出薛家庄!”
“那你错了,”应容许假笑道,“我不但会出去,还会在泼你一身提神醒脑汤之后再走出去!”
薛笑人刚有下落趋势的血压再度上涨,陆小凤连忙打断施法:“你既然怀疑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还会放任他进来?”
薛笑人冷笑:“谁会相信一个疯子是杀手组织的首领呢?”
还有一点薛笑人没有说,但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能猜出来。
薛衣人闭了闭眼,他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哑声道:“更何况那个疯子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