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好像从未对他有所眷顾,所以在他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能扭转岑青茗对他的印象,希望做个小小的苦肉计能骗得岑青茗对他有一丝心软。
即使是这样的要求,也无法得以实现。
“岑青茗,你是不是又想杀我。”
李元朗面露惨笑?,看?着?步步紧逼的岑青茗,一步未退,反而迎了上去,“我现在就站在这里,岑青茗,你杀不杀我?”
他也想看?看?,岑青茗对他的底线在哪里,上次岑青茗对他扼颈之际尚还?留有一丝余手,那现在呢?
“我怎么杀你?”岑青茗手里捏着?一根从鸣翠头上拔来的发簪继续一步步向李元朗靠近,面上却对他这话?有一丝惊慌,气的发笑?:“我的功力都被你散了,你满意了?我现在动不了你,所以你现在可?以这般肆无忌惮。”
“我……”李元朗看?着?岑青茗,走到她身旁,扶着?她肩上下巡视,皱眉道:“怎会,孙长邈明明说你晚上才会发作的,你有何不适?”
“好,原来那老头叫孙长邈。”岑青茗咧嘴:“我记住他了。”
“青茗,我不会害你。”李元朗知道她不信,但仍努力解释:“那东西喝下去,虽然最开始会功力尽失,但后续一旦重铸,你就能比之前?更?厉害!”
“是吗,这么好的东西,我喝做甚么,不如你多喝些。”岑青茗笑?得温柔:“说不定,你那神医还?能让你成为江湖第一。”
“岑青茗,你呛我不要紧,但你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这确实是能救你的唯一法子?,孙长邈虽然油嘴滑舌又表里不一,但他本事是真的,大雲里没有能比他更?厉害的医师,他来治你这病,你绝对是安全的。”
“我有什么毛病?”岑青茗一字一句道:“我能吃能睡,能跑能跳,我身体比你还?好?你说我有什么病?”
李元朗咬牙:“岑青茗,你当真不知道,还?是你在自欺欺人,这段时?日以来,你明明精神就比起?之前?差了许多,不管是练武时?的出招还?是警觉性,都明显弱于以前?。”
岑青茗滞了脸色:“你既然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原因,既然有这好处,你又何必瞒着?我偷偷干这些事情!“
“因为我知道你绝对不肯!”李元朗低吼:“岑青茗,因为你不信我,所以即使我找了这天下最好的大夫,你也不会同意,因为你从不信我。”
对,这就是他的顾虑,岑青茗不曾信过他,所以他才必须采用非常法。
他明明清楚知道,却也无力改变。
只能瞒着?她喝了那碗药,在这之后,他在施力救她,她就能明白他的苦心,就会知道他不会负她。
“是,我是不信你。”岑青茗缓言道:“那是因为你做的桩桩件件都不值得我信,李谦,你上午还?在说自请责罚你,刚才偏又说犯了蠢才会去做那件事。”
“这还?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在这之前?,我可?从未说过让你去领罚,甚至,我当时?还?提议,你为我寨中之人徇私,应当我来受刑,可?你是怎么做的?你如此心口不一,就这种我并非强求你的小事,你都在诓我,我又凭什么信你?”
“对,我一直在做错事,一直在让你心生误会,但你扪心自问,我可?曾做过一件伤你之事?”
李元朗声?音低了下来,透着?丝刻骨悲意:“岑青茗,我当真不想和你只做一对怨侣。”
“怨侣?”岑青茗冷哼:“那也先得有情。”
此时?一直藏在岑青茗手上的簪子?终于现了形,岑青茗抵在李元朗的大动脉上缓缓施压。
“你说让我杀你,但屋内却连一根银簪都不敢放在妆奁之中,你既然心心念念想要死在我的手里,那我也得成全你才是。”
李元朗低头看?着?抵在脖子?上的那根簪子?,缓缓绽开了笑?,眼里一点水光,让他原本俊逸的容貌更?盛,只是满目都是苦楚:“我就知道。”
今日回府之时?,他也总在想,若是不告诉她真相,她会如何行事,若是告诉她真相,她又会如何行事。
只是这样思?来想去,却总也转不过被怨,被恨。
还?有,被杀。
“可?是,岑青,你现在没了武,你也动不了我了。”
远处,李圭看?到这幕情景,心下胆寒,忙低声?扯着?卫风袖口,急道:“卫风,卫风!快点!你再慢一点,大人今天就要亡了啊。”
卫风实属不耐,把自己的袖子?扯了回来,又看?着?对面岑青茗手下的力,这李元朗原本看?着?还?是个聪明的,现在却是一番糊涂,竟几次三番将自己落到如此险境,还?硬要让自己最后才能行动。
眼瞅着?李元朗颈上晕出血滴,卫风也不再等了,手中石子?飞向簪间。
叮,一声?轻响,岑青茗手中的银簪便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