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朗皱眉,他是说让他找了理由推到郑汪垚身上,可是没有这般含糊其辞的。
“李津?李姓举子?”同一时?刻,景元帝也在皱眉深思?,这个事情?他有印象,也是个奇案,赶考举子被匪寨之人抢财不成抛尸荒野,朝中震怒,还派人前去剿匪,感?情?跟这些奇案相关的都是郑汪垚啊。
汪全胜的眼神从?齐丰移到了李元朗身上,李姓举子……汪全胜恍惚间明?白了什么,李元朗一直紧咬这桩事情?难道就?因为他和此人有亲吗?他知道这件事了?
而梁奇正完全是被这两个蠢猪给?气伤到了!
他与汪全胜走近,结派是为了能得到景元帝每日的近况、动作,而不是被他们拉下水的!现下一团乱麻,穿针引线之间岂不是将他完全扯了出来吗?!
“你刚才没说清楚的那句是什么,如有欺瞒,齐丰,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景元帝如此发话,齐丰哪还敢有隐瞒,只好尽量拣着有利自己的说个明?白。
“李津他,他也不知怎的就?听到了郑汪垚害人之事。”齐丰又咽了咽唾沫,直接丢出了个王炸:“丰荣之前的县令方重明?其实就?是被他害死的,他那天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在驿站里和人说了这个,正好被门外经过的李津听见了,郑汪垚怕他泄露消息,这才……”
李元朗原本垂着头?毫无情?绪的眸子瞬时?转向了他。
怎么会?和之前的说辞对不上啊。
李元朗恍惚地想,心里如有鼓振。
齐丰不解李元朗的意思?,他昨晚不是在暗示自己要说出真相吗?
“你怎知道的如此详细?”
齐丰忙回过神,努力应对景元帝的提问,再?怎么样,他都按照他的意思?全说清楚了,李元朗不就?是想让郑汪垚倒台吗,他不能抛下自己的。
“罪臣当日就?在驿站之内,他那些话其实都是对罪臣所言,他说,他说方重明?算什么,还不是死在了他的手里,以前的县令在他手里不过就?像掐死只蚂蚁一般简单,他,他当时?是在威胁罪臣替他卖命,是罪臣当时?怕事情?越做越大?,收不了场,妄图想要与他割裂,他是在胁迫罪臣与他合污啊!”
“那,李津的尸体是你处理的吗?”
李元朗的声音从?前方幽幽响起。
李元朗没有回头?,仍是垂头?跪在地上,齐丰看?不清他神情?,也猜测不到用意,只是这件事……
齐丰咬牙答道:“是。”
他全都说了,全都招了,但他这一切也只是攀咬到了郑汪垚而已,他们也该放过他吧。
齐丰没发现,但在场的人除了他谁都意识到了李元朗的不寻常。
景元帝看?着这个现在已算得上身居高位的刑部侍郎,此刻冷凝着脸,谁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李卿。”景元帝盯着他:“李津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
如一块巨石沉入水底。
齐丰完全没想到此事竟然有这等变故,原本还抱有丝幻想的活念彻底化为灰烬,他腰一软,本就?有些软烂的跪姿直接瘫坐在地上。
完了,他杀的是他的父亲,全完了。
原是这样,在场的众人一时?都心思?莫辩,只听说李元朗出身寒门父母早亡,却没想到这都是郑汪垚造下的孽,难怪他一直死咬着他不放……
景元帝叹了口气,抚慰道:“李卿,节哀啊,朕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谢圣上体恤,但臣还有本报。”李元朗抿了下唇,继续道:“正是刚才齐丰所言,方重明?之死的人证,曾经的丰荣县师爷,陈道然。”
李元朗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唇瓣一张一合,他只知道他得把?那些烂熟于?心的话说出来,才能不枉负了这么多人的苦难和血泪。
只是脑中嗡响,竟是如此,怎会如此。
所以他这段时?日以来的辗转与痛苦,他自以为是的下作手段,以及对着父母的内疚亏欠,竟都成了笑话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