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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第2页)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花儿,因为他们都知晓大将军的头碰不得,碰了就要挨军棍。他们不知其原因,只有柳公清楚。当年潮泗河一役,敌人的大刀削掉了谷翦的头发,自那以后,谷翦便不许任何人碰他的头。

柳公有心为花儿开脱,谷翦却一摆手:“罢了!小丫头!”

花儿出营帐后偷偷问照夜:“他们为何那样看我?”

“因为大将军的头不能碰。你刚来,大将军没有因此怪罪责罚你,往后可是要当心了。”看到花儿手里捏着的纸,神情便有些黯然。衔蝉没给花儿写信,亦没给照夜写信。

小三弟丢的时候,衔蝉不与照夜讲话,王婶去了,衔蝉亦不再讲话。花儿安慰他:没消息即是好消息。若有事,那白老二早说了。

她拿出那张纸来看,白栖岭画的什么东西,还威胁她呢!要她管好自己,好好做斥候,休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不然就来取她的狗命。乱七八糟的事指的是何事?他才乱七八糟呢!

照夜见她有了笑模样,就对她说:“白二爷刚回燕琢之时,他把燕琢城搅得天翻地覆,无人不怕他。如今想来,他做了很多所谓坏事,却未必真坏。而他是个实打实的好人。”

“好人?哪好?疯子一个。”花儿尽管这样说,却还是跑到无人的地方将那信拿出来又看了一遍。这一晚做梦,竟梦到了白栖岭,梦到在他那间屋子里,他目光凶狠说着说着话就将她绑了起来。花儿要气死了,在梦里像以往一般跟他犟嘴,白栖岭却突然开始扯她衣扣,这在从前诸多睡梦中是万万不会有的。她于黑暗中惊坐起,睁着大眼睛看了半晌才发觉那是梦,开口斥骂一句:“晦气!”

白栖岭十分凑巧在此刻打了一个喷嚏,也于床上坐起来。他适才也做梦,梦的是被小丫头爬床。那爬床的小丫头不是别人,竟是花儿。他在梦里揪着她衣领要把她扔下床去,她呢,像藤蔓一样缠住他。白栖岭喘不过气,对獬鹰道:“拿刀来!砍了这妖精的藤蔓!”

獬鹰真要砍,他又道:“罢了!”

獬鹰转眼消失,他放弃挣扎,花儿亦不闹,忽而又变成人,乖巧偎在他胸口,悲悲戚戚哭哭笑笑,呢喃一些白栖岭听不懂的话。

他在梦里劝她:“你我主仆一场,你敬我便敬我,万万不可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对你没那些心思,你就是我养的猫啊狗啊,你身陷险境,我救你。想到你熬不过去,我把你从泥潭逗出来。作为主子,我尽力了。你切勿有那些腌臢的念头!”

他如老僧念经一样没完没了,那偎在她怀中的人却不那么想,仰起脸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手自动去找他的命门。

白栖岭如被绳索绑住一般动弹不得,直觉五雷轰顶

若不是适时打了个喷嚏,也不知梦里该如何收场。他坐起身来惊魂未定,身子疼得紧,烫得紧,下了床喝了许多水,骂了一句:“晦气!”

外面有轻微响动,獬鹰在外头叫了声:“二爷。”

白栖岭亦听到了墨师傅院中的动静,命令獬鹰:

“去墨师傅那里看看!”

獬鹰领命去了。

衔蝉跟墨师傅和京城的几个学徒住在一个院子里,她有自己一间小小的屋子。到京城第一日,她刚下马车,就有人在街边喟叹:“哪里来的美人?”

“怕是哪个人家从乡下买来做小的。”

世人对人妄加揣测,又往往是朝坏的方向揣测。

京城的女子,哪怕穿一件灰色小褂,神情也与燕琢城的女子不一样。衔蝉看起来怯生生的,一眼就看出不是京城人。她自己不甚在意,却被有心人盯上了。

一波人消息快,知她是白二爷打燕琢城带回来的,那便是白二爷的人。许是白二爷的妾室或通房,因着白二爷喜欢,索性带来京城养着。那白二爷惹不起,白二爷的通房倒是可以招惹一番的。

另一波人是小混混,京城的名门贵女惹不起,这乡下来的丫头却是可以亵玩的。

无论哪一波人,对衔蝉都有势在必得之志,无论用什么下作手段都想沾染一番。就这样,衔蝉被这些恶心人缠上了。白日墨师傅带着上街,那阔少爷的鞋踩住她裙摆,她差点摔个跟头。若放在从前,衔蝉会红着脸躲开,如今她却亮出自己的防身小刀,想都不想就朝那阔少爷扎过去。对方落荒而逃,她没事人一样收起刀。

是在燕琢城里经过事的姑娘,哪怕到了京城里也不畏缩。

獬鹰翻进墨师傅的院子,看到墨师傅正在用绳子捆一个小混混,口中骂着:“畜生!胆敢给衔蝉插香!”

所谓插香,便是将那能让人睡得沉的香从窗缝送进去,里头的人睡得死,会任人宰割。其心当诛。

那人被墨师傅抓个正着,已经是挨了一顿打。衔蝉穿戴整齐站在那,墨师傅问她该如何处置,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上前甩了那人一嘴巴!紧接着又一嘴巴!

巴掌声清脆,衔蝉觉得解了她自己的心焦,一时之间停不下来。没有人拦她,自打她知晓燕琢城的事,是一滴泪都没落,却也不说话。他们都想让衔蝉发泄出来,那心绪若堵在心口,久而郁结,人就废了。衔蝉打着打着就哭了,哽咽道:“少做点坏事罢!把人当人看罢!”转身进到房间,里头传来她的低泣声。

墨师傅命人把人扭走,回了自己屋子,獬鹰也走了,任由衔蝉去哭。

獬鹰回到白栖岭那里,见他也在动手捆人,就上前帮他,问他:“哪来的?”

“树上掉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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