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兄长为何这般急切,一刻都不肯停息?就好像生怕晚一刹那,就会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周猎虎不答,只把他拉进宅子里转了转,找到一间光线比较好的寝屋,见设施齐全、床具干净,便让他把脏衣服换了躺上去。
周庭霄不配合,一张苍白到可怕的脸上只有眼眶泛起颜色:“姥爷,您真的一点都不心疼兄长么?为何从来都不拦着兄长?”
“不让她去,把她摁在家里休养,她会撞墙。”周猎虎终于肯开金口,永远都是那样淡漠的,“只有把心事了结,她才肯罢休。”
周庭霄倏尔明白了什么。
所以,关键还得回到乐台倒数第二封信上,那件案子上来。
“兄长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想到那封信陈述的案子里,提到的“韩馗”一人。
他没记错的话,韩馗是四年前在任工部尚书的韩裘嫡长子。一个武举出身,但亦文才惊人的杰出官家子弟,当年好像在御林军做了个小统领。
兄长和韩馗是故人?他是韩馗的谁?
“她是什么身份不要紧,戳穿了没那么夸张,顶多我和她掉脑袋。”周猎虎把他鞋给脱了,难得说句长话:
“但你的身份,你掂量明白了么?你想用这个身份继续科举,不可能走到最后;你想藏于宅中,待立寒有了出息,一样会有人注意到你。你若想自保和保全她,只有一条路可走。”
周庭霄收起其他情绪,眯起眼直视周猎虎。
黑曜石般的眸子像墨色深渊,敛起少年人的情绪,只剩下深邃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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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知道我是谁。”
周猎虎蹲在床边,淡淡地抬眼瞥他,“我以为你知道老秦身世的时候,就知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你比我大舅藏得深多了,他即便与我互相坦白,也依旧没说出你们其他人的身份。”周庭霄盯着他,“陈姨跟何叔虽然也知道我身份不简单,但只有你和我大舅,是第一眼见到我就知道我是谁了的。对不对?”
周猎虎浑不在意:“你这样问也没用,无非想证明我是你家长辈的故人。认识我们的,要么老了,要么逃了,要么。我们的身份不重要,但你才离开京城四年,认得你的人还有很多,你的敌人也比四年前更加威慑,你好自为之。”
不愧是兄长的姥爷,真是油盐不进。
“姥爷,我们何必这般言语交锋,来回打哑谜。”周庭霄不禁咬牙,“你们和我大舅交情如此深刻,说明你我应当不是敌人。何不开诚布公,联手破局?”
“我说了,我们的身份在如今不重要,威胁不到任何人。”周猎虎再次强调,“我只是提醒你,趁早认清要走的路,以免错失良机,招致祸端。”
周庭霄哼笑一声:“我既然敢堂而皇之的进京,就便是早就准备好要走那条路。”
此话一出,蹲在床边的周猎虎面向他,放下一膝。
他说:“好。”
就是快三十年没做这种事了,恐怕有些许生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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