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烟翻着斗篷的里子道:“这白狐难得,居然凑齐了九块白狐,也真是难为那些侍卫了。祖父也真是的,这么兴师动众。”狩猎比赛?只怕是祖父的借口吧,估计是祖父让他们非要猎到九只白狐,这比赛才能结束。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底仍是一阵温暖。
夏荷道:“老家主也是关心家主啊。”
顾飞烟心底有些愧疚,她回来三个多月,除却第一天回顾府看了祖父,其他时间她都未出过房门,除了几天前去了梅香园和见了楚翊夕。所以她很久没看祖父了。祖父也知晓她回来的原因,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而天气渐寒,还让人特意做了斗篷给她送来。
“家主准备去哪里。”夏荷问道
顾飞烟原本打算去吴江王府的,但转口道:“去奉闲院。”奉闲院是顾氏老家主的院子。
奉闲院大门紧闭,自顾南武卸下家主之职,奉闲院大门便一直紧闭,闲杂人等不得打扰。顾飞烟怔怔地看着大门,想赶快进去,却不敢推门。所谓近乡情更怯就是她现在的心态吧。
“家主?”夏荷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拉回了顾飞烟的神思。
“夏荷,敲门吧。”顾飞烟抱着暖炉道。
随着三声轻击,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
“谁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是顾南武的侍从顾辉。
“辉伯,是我。”顾飞烟应道。
“哎呀,是小姐来了。来看老爷吗?”在顾辉的心中,顾飞烟还是当年那个小丫头,所以别人皆称顾飞烟为家主,而顾辉则仍称顾飞烟为小姐。
“是啊,我来看看祖父。”顾飞烟答道。
“快进来吧,外面冷。”
“辉伯不必传话了,我自己去看祖父。夏荷留下和辉伯一道。”顾飞烟说完便疾步走向屋中。
大堂中沉香味缭绕,顾南武闭着双眼在卧榻中小憩。顾飞烟还未踏入堂中,顾南武便已睁开双眼,见门外的人影笑了起来:“原来是烟儿丫头来了。”脸上俱是慈爱之色。对于这个孙女,顾南武可是疼爱到了骨子里。
“爷爷。”在没有外人的时候顾飞烟才不会叫顾南武祖父,而是叫爷爷。
“小丫头终于舍得从房中出来看爷爷了。”顾南武捋着雪白的胡须笑道。说得顾飞烟有些赧然。
“不必害羞,这说明烟儿懂得爱了。”顾南武的眼中满是了然与理解。
“爷爷,你都知道了?”顾飞烟问道。也是,有什么能够瞒得过这个执掌顾家四十余年的睿智老人呢。
顾南武摸着顾飞烟的头发道:“丫头,不要被表面现象蒙蔽了双眼,失去了判断能力。也许有些表面的伤害实则是深藏不漏的保护。有些所谓的背叛实则是煞费苦心的守护。”
顾飞烟心中一震,抬眼看向顾南武。顾南武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丫头,经历过风雨,才能见月明。爷爷希望你能够把握得住幸福。”
顾飞烟垂下眼帘道:“希望如此吧。”
顾南武笑了笑:“丫头,接过这顾氏重担,很辛苦吧。”
“爷爷,这是我自愿的。爷爷当年也不是如此吗?”
顾南武叹了一口气:“丫头,若是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就来找爷爷。”他何尝不知道她的艰难,如今的顾家可以说是到了最严峻的时刻,几乎是进退不得举步维艰,皇帝磨刀霍霍,稍有不慎便会带来灭族的大祸。
“嗯~”顾飞烟将头埋在顾南武怀里,撒娇似的蹭了蹭。
“你这丫头,虽然表面懒散,实则最是要强。虽然嘴上应着,但是若是真遇到困难,只会自己死撑着。”顾南武又怎会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孙女呢。
“爷爷不相信自己的孙女吗?”顾飞烟没有否认,反问道。
“相信,若不是相信你的能力,又怎会让你接任家主之位。清河性秉正,却远不及你通达明慧,深谋远虑。为宰为相绰绰有余,然接家主之位终欠火候。”顾南武摸着顾飞烟的头,一如顾飞烟小时候那般无二。
“爷爷想必也知道吴江王来访吧。”虽然当时屏退了一般的下人,当时暗处的暗卫顾飞烟并未撤,如此大事,暗卫自会禀报顾南武。
“知道。”
“那爷爷不怪我太过冒险吗?”顾飞烟摸了摸鼻子。
顾南武看着在他面前做着幼稚动作的顾飞烟,笑着拍了她一记:“多大的姑娘了,还做这么幼稚的动作。”
顾飞烟眨了下眼睛:“我都那么大了,爷爷还摸我头。”顾南武大笑了起来。或许只有在顾南武面前,顾飞烟才像个孩子一般放松无虑。
“不是冒险,丫头你必有你自己的打算。”顾南武道,他了解他的孙女,绝对不是一个冒险突进之人,亦非是一个嗜权爱财之人。所以吴江王的条件又怎能打动她呢。除非她心中早有打算。
顾飞烟忽而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祖父:“嗯。不过,这么做也还是有风险的。”不过也是将顾氏的危机降到最小了。
顾南武笑意微露:“你有什么打算便放手去做,爷爷以及整个顾氏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顾飞烟微微颔首,由心而笑。
“爷爷,那我先走了。您要保重身体啊。”半跪于地的顾飞烟站起了身,重新将红纱白狐底斗篷披上。
“好。”顾南武捋须而笑。
红色身影渐行渐远,却是这素净世界一抹无可取代的亮色。
祈福
离开奉闲院,青石小道蜿蜒,顾飞烟沿着小道走向前方。到了分叉口,顾飞烟选择了右边的岔道。
“家主,这不是回房的路啊?”夏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