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慨地看向嬴政,对比那些被君王忌讳、害怕而倒霉的旧六国将领,得此明君,大秦何愁不兴盛。
两人又畅聊了一会百越、匈奴局势,越聊越开心,被人唤了三四次,才前往用膳的地方。
“对啦。阿婴那小子呢。”
嬴政似不经意间提起,“怎不见其踪影?”
王翦也看向王贲。
王贲拱手道:“婴小郎君一直在咸阳闹市街口。”
“所谓何事?”
“这……”王贲迟疑了一会,道,“好似只发呆看着,看了两三个时辰。”
嬴政微微蹙眉,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咸阳闹市的街口。
往日热热闹闹的市场口,寂静又空荡荡,偶有行人路过纷纷掩面疾驰。
张婴怔怔地看着尚未被水冲刷干净的褐红色台阶缝隙,这儿距离斩首示众的位置有几百米远,他依旧能隐隐闻到腥臭作呕的气味。
砍头了啊!
上百号人,居然在午
时都被拉来一个个砍头了!
当然,六国余孽对于大秦是非常可恶,他们搞人祭的行为也非常的面目可憎,但他们再怎么可恨,应该也不至于所有人都要砍头吧!
秦律不是很细致吗?不能查一查他们某些人有没有达到死刑标准,或者判去当城旦,带罪立功什么的。
怎么这么容易就砍头了呢?
人,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呢。
这时,系统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了蹭张婴的裤腿。
【宿主,宿主你怎么了?!你站在这里快两个时辰了。有什么不对吗?】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
张婴抿了抿唇,伸手不停地rua大黄犬的毛,这些毛茸茸能在一定程度上令他的情绪平稳了一些。
恰在这时,有人将他一把拎了起来。
张婴愕然,脑子一团乱麻地回头,恰好与面无表情的嬴政对上视线。
张婴刚想唤仲父,却忽然想到砍头,嗓音卡在嗓子里动弹不得,他心里一紧,连忙低下头。
他正发愣时,忽然发现嬴政动了,他居然被嬴政拎朝执行砍头地方的中心走去。
两人越是靠近,地面尚未清洗干净的腥臭味迎面扑来,张婴只要一想到这些是人血的气味,脸色不由得越来越白,他忍不住想吐。
他这么一想,也生理性地吐出来,呕吐物还沾了嬴政的衣摆。
嬴政脚步一顿,沉默。
张婴慌得头都不敢抬。
就在他以为嬴政会发怒时,却发现身体被对方轻柔地举
起来放在肩头抱好,下一秒,嬴政的大手从上到下轻轻抚摸他的背脊,然后轻轻拍了拍。
“舒服些了吗?”
“嗯。”
“害怕砍头死人?”
“……”
“他们皆是我杀。”
张婴听到嬴政的话一愣,还没疑惑抬头,便听见对方语气平静道,“你无需害怕,与你无关。”
张婴忽然觉得喉咙哽咽。
他将脑袋紧紧地埋在嬴政怀中,仲父懂他,懂他在这一刻见到生死的慌张,更懂他意识到命如草芥,意识到会有人因他而死后,而心生的恐惧。
“不是你的错。”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