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走火入魔九死一生,想找师尊回来哪那么容易?”
万灵泽不喜欢被人催促,他如此揭穿施恩,本意也只不过是想赶人走,免得施恩对如今的宋御舟造成威胁。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如今拿了东西,师尊又不是你要找的师尊,可以走了吧?”
可施恩哪里还会心甘情愿的走?
他无比急迫担忧道:“可师尊若是被夺舍……”
话音未落,他就被万灵泽冷声提醒道:“是师尊夺舍了宋御舟,宋御舟本就如此,是师尊一直在拿别人的身份苟活,他从来就不是宋御舟……”
施恩如同被当头打了一棒,根本不信万灵泽的话,师尊怎会是苟活呢?他那么厉害,三界最强,怎么会需要夺舍别人去生活?!
“不是的,师兄一定是猜错了……”
施恩依旧逃避现实,他绝不会承认曾经的师尊不过是借用了别人的躯壳,更不相信师尊在天界这么久,竟是连真实身份和名字都未曾让任何人知道。
他难道不是师尊的徒弟吗?为何会对师尊一无所知……
万灵泽就知道施恩会一时无法接受,“无论如何,宋御舟都不是你要找的师尊,你最好把任何对他的心思都收一收。”
施恩抹了抹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心里的伤心与恨意不断交织,万灵泽对宋御舟图谋不轨,才不许旁人介入,他又凭什么只听万灵泽的一面之词?
就算宋御舟不是师尊,他有着那张脸、那声音、那躯壳,施恩也不会就此放过!
“师兄,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吩咐,我只是想找回师尊……”
施恩如此听话,又真的对师尊情真意切,万灵泽很是欣慰,他的身份不易与天界交涉,施恩倒是方便。
“那你现在就回天界,去调查揽月仙君的舅舅慕容盛,神仙的躯壳不会轻易受到破坏,慕容盛更没那么容易死,他极有可能就是你要找的师尊。”
天色渐晚,宋御舟回来时施恩已经不知所踪了。
他将每日赚得铜钱交给万灵泽保管,又不禁担忧万灵泽会欺负柔弱可怜的施恩,问道:“小徒弟呢?他怎么不见了?”
万灵泽则将铜钱尽数放入一个精致的雕花檀木盒中,点燃烛灯。
他每次趁宋御舟回来之前都会备好洗澡的温水,也如实回答道:“去天界了,我为他找了事做。”
“你该不会是把他欺负跑了吧?”宋御舟难免怀疑。
施恩年纪小,又长了一张清瘦单薄的脸,唯一的气色还是那件缃色长衫衬托出来的,瘦弱可怜,哪怕是第一次见面恐怕都会对他生起怜悯之心。
可惜万灵泽是小魔头,怜悯之心根本没有,反而恼火于宋御舟对他的揣测,“他知道你不是师尊,去天界找他的师尊去了。”
宋御舟宽衣解带的手一顿,难免兴奋,“那小神仙难道快回来了?”
“还不清楚,可你为何这么高兴?”
“他是三界最强,平常人哪有机会一见?”
宋御舟入了屏风后的浴盆,又忽然想起什么,对着屏风外的万灵泽道:“不过若他回来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万灵泽不假思索,“本座是魔尊,难道还要一辈子留在山上?”
宋御舟一时木讷,仔细想罢,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难不成他还想让堂堂魔尊陪他一辈子在山间种田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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阒寂的夜,狂风骤雨。
当天夜里,施恩就冒着风雨从天界回到了翠华山。
扣响房门,他见到是师尊开门,顿时失魂落魄的栽倒在宋御舟的怀里。
万灵泽闻声也从榻上起来,却是不近人情地问:“可调查出了什么?”
施恩冷得瑟瑟发抖,“我问过了,盛君不是师尊,他早就死了,或许……师尊也一样……”
施恩说着滚下泪来,楚楚可怜,万灵泽却不相信,“你究竟还问到了什么?最好不要骗我。”
“我怎么会拿这种事骗师兄?这都是揽月仙君亲口告诉我的……”
施恩浑身被雨淋透,抖得厉害,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宋御舟于心不忍。
“别再逼他了。”宋御舟给施恩裹上巾帕,擦了擦湿透的头发,又安慰道:“你快去洗个热水澡,莫要染上风寒。”
万灵泽却一脸狐疑,天上人间时间的流逝不同,施恩就算在天界只呆了一个时辰,也抵得上人间一个月了,又怎会在当天夜里就能回来?
待施恩洗过澡,宋御舟已经帮忙沏好了热茶,屋外风雨飘摇,房檐挂着的灯笼被吹得晃动,用力拍打着窗门。
房间内一隅烛火,却是温暖又安逸。
施恩的眼睛哭得红彤彤的,捧着热茶没喝上几口,便又内疚道:“都怪我,耽误师尊休息了。”
万灵泽洞悉一切,如今的表情却是凶神恶煞。
可宋御舟被蒙在鼓里,完全识不破施恩的伎俩,只觉得眼前的徒弟懂事的让人心疼,“若是你能把我当做师尊,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施恩顿时撂下了茶杯,转身抱住站在他身旁一直陪伴他的宋御舟,似乎颇为感动,又语气颤抖道:“师尊,我好冷,今天你可以抱着我睡吗?”
万灵泽终于忍无可忍,在一旁咬牙切齿道:“你别得寸进尺……”
施恩只好让步,又恳求道:“那师尊今晚能陪着我睡吗?我实在太想师尊了……”
这一声声“师尊”叫得宋御舟不知所措,更加心疼,自然也就无法拒绝。
前一晚还是师尊与小魔头同床共枕,屏风隔绝着与施恩的距离,不过一天之后,便陡然逆转了位置,换成了小魔头孤枕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