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芙蓉酥此刻略显甜腻,太子将手中剩下糕点放回盘子。
注意到这动作,孟鸢脸上笑意微微一僵,但仍保持着神情自若,温柔的目光视着对面男子,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妙表情。
“太子妃身份贵重,这些事不必亲自辛劳,七弟性子浮,口味多是一时兴致,不见得如今还喜欢。”
太子说得淡然,听不出任何情绪。
孟鸢是聪明人,听到这儿便知多说无益,识趣地闭上了嘴,脑子里却对太子之言一字一字拆解分析。
这是字面上意思单纯关心她,还是对此事没兴趣随口回绝?
亦或是听出她言外之意,不同意这门姻缘,婉拒对那两人的撮合?
【不见得如今还喜欢】这个“喜欢”是否暗指妹妹,是否暗示七皇子没相中妹妹,间接告诉她郎无意。
那到底是太子不赞成还是七皇子不同意?
孟鸢思来踱去,反复琢磨,不动声色察详着太子面容,希冀能捕捉到些讯息。
面前男子是她丈夫,更是储君,是将来的天子,他们是夫妻也是君臣,从来先君臣后私情,别说他们,就是太子和皇上之间都如此,隔着身份规矩,二人相处不可能如寻常夫妻那般亲密随意。
如今的太子愈有天子之仪,冷峻沉毅,孤傲端方,纵是夫妻几载她亦摸不清对方心思,只能不断揣摩。
几番察言观色,没有得到任何想要的信息,孟鸢暗自叹了口气。
太子端起茶盏,徐徐饮了口。
皇室娶妻,一看出身,二看德行,三看姿容,当初母后选中孟鸢,除了其出身匹配外,更是因孟鸢为京城第一才女,贤名在外。
他不否认孟鸢的才能,她待人接物端庄大方,进退有度,不管是陪着他出入宫廷还是打理府内,未出过任何差错,称得上是位称职的当家主母,亦有国母风范。
可,与之相处让总让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好像没有做任何错事,甚至做得很好,可就是让人感觉不舒服。
就如她对琳瑶,一口一个妹妹叫得比谁都亲,张口喜欢闭口心疼,不过初次相识而已,何来这么深的感情!
让母后将琳瑶收做义女?
琳瑶眼下是罪臣之女,母后就是再疼惜可皇家规矩大过天,如何能收做义女,连七弟简单直白性子人都能想到这点,孟鸢如此聪慧,心思又缜密,怎么可能想不到,却还执意提出,还不止一次。
身居太子妃高位,常年出入皇宫,御前都不曾失仪的她能不懂察言观色?当母后对此不置可否时就该有所警觉,竟然还在他面前又一次提出。
此事不成,又言给琳瑶和母家子侄牵红线。
一连串举动到底意欲何为?
可要为此去指责她质问她吗?她打着心疼对方的名义,甚至不计门第牵线搭桥,如此温柔贤德,说了反倒自己成了坏人。
她总是有这本事,把自己放在道德高点,让人心里不舒服但又无法言说,这种感觉渗透得细密微妙,只有朝夕相处才会察觉。
七弟和孟家嫡次女?太子心底冷笑。
自封太子妃后,孟家水涨船高,朝中不少官员与之来往密切,如今嫡子又与王府结亲,朝堂上孟太师只要说句话一群臣子附和。
这几年里孟家权势递增,说是除皇族外最显赫的家族都不为过。
却还不知足,还想把嫡次女许给七皇子,这胃口!
两人陷在各自心思里,外头一阵急促脚步声,太子止住思绪。
紧接着小太监步履匆忙走进来,面上掩不住的仓皇,扑通一下跪地。
“什么事?”太子面色幽沉。
王忻抬起头,迎着两位主子目光,嘴唇颤抖,“殿下,是,是”
颤巍巍的眼眸转看向太子妃,不忍道:“是太子妃母家弟弟孟哲公子。”
“他,他被人杀了!”说完迅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