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楚君昭一路小跑爬上了乱葬岗,她喘着气,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景象。
这里无形无状有很多坟墓,横七扭八的墓碑有木制的有石质的,有的甚至没有署名,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土丘。
忽而狂风大作,一条闪电直接将天撕裂,狂风朝她哀嚎,惊雷冲她怒吼。
雨水倾泻而下,楚君昭就这样站在原地,任由雨水无情冲刷,直到视线模糊。
终于在一道道闪电中,她看到了堆成一堆的尸山,然后好似疯了一般冲了过去。
“乐之……乐之!”
嘴里念着妹妹的名字,冒着大雨,楚君昭心中向着天神祈愿:不要,不要有乐之。
哪怕这辈子都找不到她,宁愿她好好活在这世界的另一角,也不想现在就见到她的尸体……
三个月前……
天交四更,四下寂静,此刻山寺鸣钟,钟声回荡在山间,传至大街小巷,只闻得那打更人敲着铁板开始沿街报晓:“天色清明!天色清明!”
早市街边的几家铺子便开始忙活起来,纷纷将门口的挡板揭下准备迎客。
瓠羹店门口摆起灌肺与炒肺等熟食,又有粥饭点心,每份才收二十文钱。
饭庄的小二口里也吆喝着各色羊头、肚肺、腰子等杂碎,准备吸引那些在对面赌坊跟勾栏里熬了一夜的客人来垫垫底。
各路小贩纷至沓来,走街串巷的买卖人,过路歇脚的行路人,还有起个大早准备劳作的手艺人,早市上人潮攒动,好不热闹。
卖蟠桃饭的小娘子楚君昭推着小推车从街尾匆匆赶来,车上的木桶里是满满的蟠桃饭,隔着白布还冒着热气。
路过街口的浴堂时,老板周大娘探出头来,磕着瓜子跟楚君昭悠闲的打招呼:“卖蟠桃饭的小娘子!今日可是来迟了许多,街上的好位置可不多了呦!”
楚君昭闻言,停下脚步,眉眼弯弯笑着回道:“不妨事!梅雨天,柴火潮,虽然煮饭费时些,但饭煮的油润软糯,好吃的紧呢!”
“如此,便摆在此处卖吧!”
周大娘朝着楚君昭使了使眼色,示意她摆在浴堂门口。
楚君昭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朝早市里望了望,果然路边显眼的位置都被先来的商贩占去。
于是她回过头来朝周大娘点了点头:“那多谢周大娘了!”
周大娘卷起竹帘,过了一会儿提着写有洗脸水三个字的木牌走了出来摆在门口,对正在摆摊的楚君昭道:“不光是老妪好心,也是你楚小娘子的蟠桃饭出了名的可口美味,摆在这浴堂门口,也可以帮我招揽些去里面洗脸梳妆的客人!”
楚君昭一边准备摊子,一边朝着周大娘笑了笑,正说着话,果然便开始有人来买蟠桃饭。
楚君昭取出木勺,从木桶里挖出一大勺的蟠桃饭用油纸包包好,刚要递给客人,一辆宽大的马车带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从对街横冲直撞疾驰而来,一个猛子扎了过来,差点撞到楚君昭的摊子,只听那驾车的人口里喊着:“吁!”这才停下了马儿。
看着突然冲来的马车,楚君昭手中的油纸包一时被吓脱了手,掉在了地上。
“你瞎了眼吗?也不看看这是何人的马车,凭你也敢堵在街口?”驾车的车夫气急败坏的站起身,口水乱飞朝着街口摆摊的楚君昭叫喊着。
楚君昭愣了愣,她并不认得这马车是何人的,但见这马车装饰华丽,车身宽大,马匹十分健壮,赶车之人又如此跋扈,想来这主人非富即贵,虽心中不忿,却还是回道:“小人不敢阻拦,只是此刻正值早市,里面人来人往,贵人马车宽大,怕是不好进去的。”
“大胆!”
车里的男人带着醉意伸手胡乱挑起车帘朝外怒道:“敢拦本衙内的车……好大的胆子……简直不把本衙内放在眼里!”
周大娘放下手中的瓜子,嘴里念道:“衙……衙内?是哪一位衙内?”
楚君昭好奇的朝马车看去,隔着一条缝隙又看不清里面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