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屿那颗早已沉沦在他身上的心,又陷得深了几分,他抬手轻轻握住了先生的手腕,呢喃着唤一声,“远溯。”
城下骨-10
大将军在府中遭遇刺杀的消息传到了朝堂。林引代表大将军上朝,呈上了那没暗器。
“将军早料到刺客会来,有所布置,刺客虽训练有素狡诈多疑,但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这一枚暗器是刺客保命的家伙,而且还试图回收,想来定包含有体现刺客身份的重要信息。”林引在军中的职位是沈辞的副将,统领沈辞亲卫,亦是有品级的。昨夜赵屿与他商量,让他代表沈辞前来。
“大胆刺客,竟敢去将军府行刺!大将军竟也没能将他们全部诛杀吗?”皇帝道。
“回陛下,刺客轻功十分厉害,且人多势众,将军也在病中,所以未能留下更多线索。”林引单膝跪下,“也是我等没用,还让将军伤了手腕,护主不利,请圣上责罚。”
“将军受伤了?”皇帝探着身子,十分关切,“伤势如何,叫御医了吗?”
“已请随军大夫看过,不碍事,只是伤筋动骨,需静养。”
皇帝点点头,赐了一堆药才让林引带走。
“大将军可太耿直了,六弟查了这么久全无收获,大将军遇袭还能找到线索,这么直接呈上来,不是打六弟的脸吗。”皇子位,三殿下赵岩小声嘲讽。
六殿下沉着脸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但脸色不大好看。
“三弟,还当着父皇呢,少说风凉话。”大皇子赵嶂拿出长兄气派,轻声呵斥着,转脸去安慰六弟,“六弟啊,你也别多想,大将军也是为了早些抓到凶手,未必是有不给你面子的意思……”
赵屿心里冷笑,这老大平日里总致力于作和事佬和稀泥,但话说的也不怎么漂亮,难怪不受皇帝喜欢。
面上还是要恭敬兄长,赵屿点头道,“兄长说的是。大将军即便不给我面子也是应当的,我一事无成,不值得大将军给脸。”
“六弟倒是有自知之明。”赵岩夸赞道。
这边三个儿子阴阳怪气针锋相对,皇帝看在眼里,却也懒得去管。
但是俩大哥欺负弟弟,皇帝看着不喜欢,大将军这么堂而皇之让人上朝,没准也真有指责老六无能的意思。这么多人欺负一个,皇帝心里别扭,想着抬举一下赵屿,就让人将那暗器交给他,让他继续去查。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和父皇开口,尽快查个结果出来。”皇帝温和道,但言语里也有敦促的意思。
于是那枚暗器又到了赵屿手上,他盯着那漆黑的小东西,似乎还能看到上面粘着的沈辞的血。
赵屿心里憋了一股气,肃穆道,“儿臣定不辱命。”
压力上来,赵屿忙碌起来。他召集了一堆能人异士,从材质外观各个角度分析这枚小东西。忙了三四天,也没什么进展,倒是给这东西取了个名字“碎骨钉”。
进展迟缓,还忙的脚不沾地,赵屿有空去将军府时已经是四五天之后了。
“将军怎么样,还没起吗?”见他那屋子关着门,赵屿有些惊讶。都这个时辰了,按说不该啊。
“早上起了,服了药,身体不舒服,刚又躺下了。”林引不知道在忙什么,是管家伯亲自领着六殿下进来。
“怎么不舒服?”赵屿皱眉。
“伤口有些发炎了,起了热。”管家帮赵屿推开门。
“多久了?”
“两三天了,一直烧着,吃不下东西。”沈霖忧心忡忡,“每日都只喝药,哎……”
赵屿拧着眉头,示意管家不必再送,自己迈步进去。
管家得了林引招呼,知道这就是在北川陪了将军多年的那个孩子,也就不需要跟他太过于客气。送人进去,管家便自己忙去了。
屋内拉着帘子,遮挡住日光,沈辞半躺着,脸色苍白,右手搭在身侧,手腕处缠得厚厚的,他皱着眉头,闭目休息。
赵屿不知他睡了没有,缓慢的走过去,轻轻的唤了一声,“先生。”
沈辞没有睡着,闻声侧头,慢慢睁开眼睛,他一直发热,头晕眼花,看了半天才认出来人,轻声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白天翻墙?”
“走大门进来的。”赵屿穿着朝服,当是刚下了朝。“我奉命查刺客,来问问先生这个受害人,光明正大。”
“你有意强调你我不和,这么一来,不是露陷了。”
“没事,一会儿让林引给我打出去。”赵屿微微俯来,细细看他脸色。
“六殿下原来是来讨打的。”沈辞轻笑起来,遗憾道,“可惜,本将军不能亲自打你。”
“给你打,”赵屿给他擦汗,声音温柔,“等你好了,怎么打都行。”
沈辞垂目笑。
“怎么还发炎了。”赵屿看着他的右手腕,心里疼的很,“沾水了?”
“没有吧。”沈辞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很小心,莫名的还是发炎,“大约是年纪大了,身子弱,一点小伤也能折腾成这样……”
大将军语气落寞,带着些无奈自嘲。
“别瞎说,你才多大。”赵屿不喜欢他总说这样的话。他分明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身体总会养好的。
“我找滇南王要了些滋补的药材,他们那边好东西多,过几日就快马送来了。”赵屿想抱他,但是又不太敢,只能紧挨着他坐,“好好养着,一定会好的,你还这么年轻。”
孩子有孝心,沈辞欣慰,也没有多说什么,笑一笑,有些疲惫的又合上眼睛。
赵屿抬手摸了摸他额头,温度不高,但低热更磨人,沈辞不会喜欢这种烧的浑身无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