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时沈辞已经迅速的点了相应的位,可血还是没怎么止住。
亲卫已经去叫大夫,想来很快也就到了,沈辞想要跟赵屿说点什么让他宽心,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声色喑哑,同时心慌胸闷,浑身发冷眼前混黑,竟是失血过多加上力竭的征兆。
沈辞自己并不觉得有多难受,他还沉浸在获得关键线索的兴奋里,只是自己这模样想来吓人极了。沈辞隐隐约约的看见赵屿紧皱的眉头和发黑的脸色,一时心虚,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不敢说话了,索性垂目忍痛。
他不出声,赵屿就更慌了,也不敢挪开他的手去查看伤处,见他半靠在床边,头往下无力的垂着,便试探着小心的将手伸过去,轻柔的托起他的头颈,让他头枕在自己手上。
“先生……”赵屿不确定他是不是疼晕过去了,小声唤他。
沈辞睁不开眼睛,闷闷的嗯一声。
“沈辞……”赵屿声音发颤,又低低唤一声,也不敢问他疼的厉不厉害,只能一声声唤他。
沈辞听得出来他这一声背后的情绪,头被他托着也挺舒服,便轻轻在他掌心蹭了蹭,表示自己没什么事,还活着,他不用太早伤心。
“远溯……”赵屿看着他,心里一团乱,轻轻叫了他表字。
这一声声的,像小猫挠他似的。沈辞扯起唇角,沙哑道,“还上瘾了是吧,没大没小。”
赵屿拿衣袖擦他额头的汗,也不说话,就那么轻声唤他,一会儿先生一会儿沈辞一会儿远溯。
沈辞想着莫不是把孩子吓疯了,叹一口气,刚想要说什么,军医就来了。
这大夫是跟着沈辞南征北战的随队医师,处理外伤一把好手,对他的身体状况也很了解,本就是随时在将军府偏院待命的,因此半夜被叫起来,却也到的不算慢。
“没伤着筋脉,但是腕骨碎了,里头有碎骨,得取出来。”
“碎了?”赵屿失声,声音发颤,觉得自己心也碎了似的。“秦,秦大夫,碎了是什么意思,还,还接的起来吗?”
城下骨-9
“碎了?”赵屿失声,声音发颤,觉得自己心也碎了似的。“秦,秦大夫,碎了是什么意思,还,还接的起来吗?”
秦大夫作为沈辞身边的心腹,自然认得这孩子,将军捡回来养在军营许多年的,如今说是身份不同了。
“什么碎了,秦大夫别吓唬他,孩子胆小,经不起吓。”沈辞这会儿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苍白着张脸,眼里一点点笑意,要不是满手的血,一定要抬起来摸摸赵屿的头,安抚一下受了惊吓的孩子。
“是是,是小的说话不严谨了。暗器从手腕内侧射入,击碎了腕骨边缘,卡在里面。不是腕骨整个碎了,只要把碎骨和暗器取出来,应该还是可以养的好的。”大夫整理了一下措辞。
这话并没能安抚住赵屿,他握住沈辞另一只手,因为失血的缘故,沈辞的手很冷,他运了内力暖着,也暖不热。
“将军,那我开始了。”秦大夫在火烛上烧热小刀子。
“等等,不用麻沸散吗?直接来?”赵屿慌张道。
秦大夫一怔,抬头看沈辞。沈辞心脏不好,心脉弱的不像话,用不得麻沸散这种损伤神经和心脉的药物,只能生生忍着。六殿下还不知道吗?
沈辞朝大夫微微摇了摇头,抬目望向赵屿,勉强笑道,“区区小伤,用什么麻药,我可是当朝大将军。”
“这有什么关系!”赵屿急道。
“别闹,听大夫的。”沈辞皱眉,喘一口气,“没事别杵在这里,去外头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赵屿还要再说,却见那人已经闭上眼睛,眉头皱起。
赵屿不舍得让他再多说话,也实在看不得他学关云长刮骨疗毒,咬牙转身出去了。
林引带人追了一圈,无功而返,此刻正带着府内侍卫整理院子。
赵屿沉着脸出来,和他们一起动手。
“使不得啊,六殿下,我们来就行。”一个侍卫惶恐极了。
“不必管他。”林引也听府里人说了将军右手受伤,又见他被赶出来,就明白赵屿此刻什么心情了。他轻声吩咐侍卫们不用客气,六殿下有力气没出使,不发泄一下会被憋坏了的。
赵屿跟着大家一起,打了桶水,趴在将军府外院擦洗地上的血污,一直忙到秦大夫出来。
“不要沾水,不要使力,好生养着。”秦大夫跟赵屿和林引叮嘱,“药我去煎,等送来让将军服下再睡。”
赵屿进屋时,沈辞还靠在床边,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右手手腕缠着厚厚的绷带,闭着眼睛休息,脸色一片骇人的惨白,额上渗着细密的汗。
赵屿想着刚才那个血洞,想着要生生挖开皮肉,将碎了的骨头和卡在骨头里的暗器取出来,再一阵一阵缝合血肉。
他似乎能感同身受那种疼痛,呼吸都乱了。
“……六殿下。”靠在那里的人悄然睁开眼睛,轻声唤他,声音虚弱嘶哑,显然刚刚受了大罪,疼的不轻。“六殿下,怎么不过来……”
赵屿这才回过神,大步走近,站在床边,轻声唤他,“先生。”
“不瞎叫了?”沈辞唇边扯起浅淡笑意,下一秒就被疼痛取代,他皱着眉,咬着嘴唇合上眼睛,安静忍了片刻。
等缓过来,沈辞抬头,朝着站在床边的人又是一笑,这一回笑意停留的久了些,他似乎心情很不错,声音温软柔和,“吓着了吧,是先生不好,别害怕。伸手,先生送你东西。”
他有些费力的抬起左手,将攥在掌心的暗器放到赵屿伸出的手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