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宁一时傻眼了,冲到跟前:“那你饭桌上说得那么好听?”
“这不是有外人在嘛?咱不得表现家底殷实些,你操心就行了。还有走远点,挡着我亮了。”翟灵鹤伸手往一边挥了挥,微风带动不停,灯影也跳个不停。
“那你说的,要把茯苓才是真的?”
翟灵鹤:“嗯。”
季宁:“什么时候的事?”
“?”翟灵鹤抬眼一看,昏黄的烛火下季宁可怜巴巴地绞着手指头。那个时候无奈才带回这个孩子,没想到自己不挂心上,倒给他牵肠挂肚的。
“不能等茯苓再大些吗?好歹也得三四岁,至少让她记着我是他小爹吧。”
“那可不行,届时你不舍得,她也会不舍得。趁早断了念想,你不是知道我行事大胆,不计后果吗?害了她怎么办,茯苓还这么小,她以后的日子会很长。”翟灵鹤自认为说的非常在理,大局为重,看清长远。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鼓个掌,他可真是个极好极好的好人啊。
“所以,你就不能多考虑考虑自己吗?你若是平安无事,茯苓就不用被送走了。”季宁心里百般个难受,却也改变不什么?
翟灵鹤真的累了,揉了揉胀的太阳穴:“你……还是不明白吗?即便是我想好好地,如你所想一样走上一条坦途,仍然不会得偿所愿。我想获益,必定损及其他人的利。没有人会心甘情愿,更多实为互利共存。我所行,触及的利弊过广,迟早会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
季宁知晓的内容不多,没曾想过会如此艰难。知情一二,不过是翟灵鹤愿意让自己知情。否则……他是不配的。“你要做的事,天理难容吗?”
翟灵鹤很是意外,又不意外。季宁学有所成,每个词都用到气氛上了。“是为他们所不容,换个立场是我也不会让这种事生。挡我者,只能杀。”
季宁不敢继续问下去了:“是辛大哥……让你这么做的吗?”
“他?”翟灵鹤稍稍惊讶,然后嬉笑起来。抑不住笑容,索性笑个开怀:“我乐意,哈哈哈哈。”
笑到肚子一阵一阵抽痛,翟灵鹤才停下来:“阿宁,别总往坏处想。盼我点好的,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那叫荣辱与共。”季宁勉强放下心结了。
“好好好,阿宁教训的是。”
夜风推开乌云,皎皎月光倾洒在窗台前。
一人伏案作画,专心致志。一人端碗拌着枣泥,咂巴吸着口水。隐约飘散出果香甜味,扰不乱翟灵鹤的心,然而这一声声寂静里的吞咽……让他着实忍不住了:“要不随便煮碗面吃吃吧,什么香酥饼子麻烦的不做了。”
“什么啊,有始有终。你就等着吃吧,天亮之前我一定做好,送到你嘴边。”
早些时辰,翟灵鹤让他回去歇息,就不肯。坐着坐着,季宁想起要做香酥枣饼尝尝。街上卖的是肉酥饼,他就突奇想造个新鲜口味。
做就做,翟灵鹤无话可说。边做边馋是个什么情况,剁个枣泥都能绘声绘色。说来奇怪,看着配方简简单单,偏生季宁做出来就是难吃。第一口还行,正常人撑不到第二口。
最后……两人端着面蹲在灶房门口。
翟灵鹤亲自下厨煮了碗面,放点盐和油,撒点葱花就开吃了。
瞅见那一堆稀烂的东西,翟灵鹤违着心鼓励道:“下次再接再厉,真遗憾天亮了。”
季宁还真的把他的话当真了,受到了鼓舞:“不负众望,一定会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