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镜中的女鬼丝移动,正在缓缓转过脸来。
第四次疼痛正以摧枯拉朽之势袭来!
安琴没找到生路,她必死无疑!
安琴舌尖一舔口腔,在自己的嘴里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
等等,舌头。
外面那张嘴,没有舌头。
安琴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这是对生路的暗示吗?
没有舌头的嘴不能说话,那它想要什么?
但已经晚了,镜中已经映出了“鬼”的正脸。
那张脸无比美丽,肌肤如月光般皎洁,红唇如花蕊般艳红,更令人惊艳的是那双美丽明眸,犹如两颗饱满的黑葡萄,莹润动人。
安琴咽下口中的血。她明白了!
她明白生路是什么了。
生路就是……
镜子里的,美丽的脸,从镜子里冒了出来,一直伸长到安琴眼前。
美人面没有四肢,只有一个一米多长的脖子,与安琴几乎面贴面。
她红唇轻启,里面没有舌头。
海一般的阵痛袭来,女鬼疯狂向安琴逼问答案。
安琴替她说了她想说的话。
“囡、囡。”安琴一字一字地说。
听到这两个字,美人面迅缩回了镜子,窗外的风景也恢复正常。
安琴身上的痛感也消失了,一切宛如从没生过。
但“咔哒”一声,衣柜门开了。
衣柜里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她神态安详、双眼紧闭,似乎是睡着了。
安琴很熟悉这张脸。
“囡囡。”安琴唤了一声。
衣柜里的小女孩睁开眼,看见安琴,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好久不见,大姐姐。”囡囡轻快地说:“你帮我找到小娃了吗?”
“我找到了。”安琴回答她。
囡囡瞬间脸色一变,却见安琴笑道:“其实他一直都在,对不对?”
囡囡叹了口气:“看来你知道了不少东西。”
安琴好奇地问:“你死过几次了?”
囡囡诡异地笑道:“这不是个礼貌的问题。”
囡囡坐到梳妆台边的木凳上,拿起梳子,一下一下从上划过。
她的头又黑又亮,镜子里映出的眼珠子像葡萄一样大。
先前的女鬼就是囡囡,或者说,又不是囡囡。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得到了永恒的青春美貌。大家欣喜若狂,日日夜夜对着神明大人磕头上香。但,神明却给大家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囡囡梳头时,不慎截断几缕黑。
“所有人,永远都没法踏出这座山一步。只有每逢祭典,外面的人才能进来。但哪怕是这样,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囡囡怔怔地望着手里的短。
“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没有肥田,没有好山好水,就是一块穷地。男人女人再也生不出后代,永生在时光中慢慢变成最痛苦的诅咒。”
“实在没乐子了,大家就开始自相残杀,彼此折磨……那时的永县村与浮华村,简直是地狱般的景象……”
安琴从那双稚嫩的眼睛里看到岁月的沧桑、麻木,与无尽的黑暗。
这具年幼孩童的身体下,是苍老阴森的灵魂。
囡囡突然笑了:“你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