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本该晴朗的天忽的添了大片阴云,百姓们以为今日会下雨,见出来闲逛的人也不多,便都催促着早早收了摊子。
申时一刻,赵大收到消息。
有人来报,说他放在密室里的账本不翼而飞。
赵大震愕之余,抽出腰间的鞭子就直奔账房而来。
门前,老老实实坐在门口的少年正双手托腮的望着天幕,赵大怒气冲冲上前,却被身边一名工头拉住:“老大,就是这孩子叫我去喊你的。”
赵大怔愣间,差点鞭子都没拿稳。
褚郁本就瘦小,坐在台阶上看着就像是缩成一团的猫崽儿,不仅毫无杀伤力,尤其那一脸纯真,叫人自然而然地就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赵大强收脾气,上来嗤道:“跟你一起的那个小崽子呢?!”
褚郁听后,眨巴眨巴晶晶亮的大眼睛,闷吭一声:“跑了。”
意料之中。
赵大嘬嘬牙花子,“所以那些账本,都是那小兔崽子带走的?!”
褚郁呐呐点头,扁扁嘴做出一副委屈状。
赵大单脚蹬到台阶处,低下身来,恶狠狠道:“你不是跟他挺玩得来么?他都跑了,你为何还留在这里?”
褚郁状若无辜,“我为什么要跑?外面又不给肉吃,昨天的鸡腿我还没吃够呢~管事,如果我现在举报项辰的话……今天能给双份不?”
说着,少年还轻轻咽了下口水。
以赵大过去的身份,他不可能没发现褚郁的怪异之处,但账本被弄丢,这便预示着他的命也要跟着丢了。
岳逐救了他弟弟他是很感激,为了这位知府大人他这些年鞍前马后,可也不代表,他会把自己的头伸出去,任由岳逐去杀。
他心中发慌,但也还存着一丝侥幸。
万一还能找回来呢?
毕竟出蕤洲的城门口都有他们的人在把守,项辰一个小崽子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跑掉。
难不成,还有其他的人接应?
赵大心中疑虑满满,所以一时间也拿褚郁没什么办法,只好忍着气性问:“你要举报什么?说来听听,说得对,别说是双份,我给你买一盆叫你吃个够!”
褚郁摩拳擦掌,吸溜一下口水道:“真的?”
“君子一言。”
赵大应。
褚郁在心中撇嘴:君子一言是没错,但你不是君子,你是坏蛋!
不过这些话他也只是在心中想想。
宋大哥都说了他长得很有欺骗性,所以他的话,大概率能够糊弄住赵大。
少年有些骄傲,站起身,笑容亮晶晶的说:“项辰说他跟李管事在六里亭约好了,把账本交给李管事,李管事就答应他的条件。我是不懂他们有什么交易,我只想吃鸡腿。”
失踪多日的李婆子一出现,赵大立刻信了大半。
以往他和李婆子为防钟纯心,确实会时不常的去六里亭见面,那个地方除他们之外不会被其他人知晓,赵大捏紧鞭子,立刻召集一大批人直奔六里亭而去。
那处亭子处在山边,说近不近,但也不会太远,骑马过去两炷香左右。
只是赵大不知,他和李婆子暗地里的小动作早就被钟纯心发现了,钟纯心没有讲出这事,也是不想打草惊蛇。
让敌人在眼皮子底下蛐蛐,本就更好拿捏。
赵大带着一行人出发,项辰则算准时间,藏在出城的人堆里大喊一声:“项辰,你往哪跑!!!”
看守的侍卫都是赵大的人,“账本被项辰带走”这个消息他们也是同步就收到了。
毕竟赵大还是防着项辰会偷溜出去,所以叫他们严格把关。
这两日蕤洲本就混乱,加之赵大去围捕李婆子和项辰又带走了不少的人,守城人手单薄,乍一听到这声喊叫,守卫们就跟着往声源处跑去查看。
项辰翻身上马,背上装着账本的小包袱,轻哼一声,驾马而去,顺顺利利跑出了蕤洲。
而与此同时,赶往六里亭的赵大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他停马,又仔细回忆了一遍褚郁的话。
即便李婆子真跟项辰有交易,那项辰的条件也是“回家”这一条,既然都能回家了,谁他妈还留下来吃鸡腿??
琢磨出这点,赵大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用力抽了马匹一下,即刻掉头:“快跟我回去,中计了!”
众人火急火燎赶回之时,账房已经人去楼空。
负责看守褚郁的工头被打晕在地,地上还有褚郁留下的“鬼脸图”,分明是在嘲笑他们是傻瓜。
褚郁被人救走了。
赵大后背冷汗直冒,如此大的事情他实在承担不了,便只能硬着头皮派人去长业寺找岳逐回来。
岳逐正陪着陆欣冉在寺中小住,尚才住了半月。
申时末,长业寺寺门大开,岳逐匆匆走出上了马车,而等在暗中多时的褚朝云瞧着远去的马车,不经意就笑了下。
她男人还是有点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