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面不改色:“我当然知道。”
“你说什么?”青姒警惕地看向她,手已经摁上了腰间剑鞘。
江挽却不紧不慢地说:“真正的青姒,哪儿会像你这般,沦为他人手里的刀,任人驱使欺骗,却还任劳任怨。”
“大师兄心善,未曾追究你魂灯熄灭之事,见你回来已是喜不自胜,一心想将你留在无极宗,不让你为外界之事所烦扰。”她慢慢地说:“大师兄应当是这样想的,魂灯灭了,再点便是,但人死了,便不能复生了。”
“可如今的青姒,我只看到了她冷漠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抛却昔日同门之情,叛出了无极宗,两年未归。”
“到最后,顶着沧月族遗孤的身份,出现在大师兄面前。”
一字一句,仿佛一把利剑,狠狠剜开了青姒的心。
四面寒风彻骨,却不及眼前少女嗓音冷寒:“你回来,是想利用大师兄,还是为了保护大师兄?”
青姒安静了几秒,心尖蔓延出一片寒凉的痛。
比她话语更冷的,是自己的心。
从未有一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清晰、坚定、不含一丝情感的在雪地里响起:“利用又如何?保护又如何?若是两两掺半,小师妹不妨猜猜,到了最后,究竟是前者更多些,还是后者更多些?”
青姒漠然道:“若我对他只是利用之情,取混元伞打开噬仙台封印之事,我早便交给云止了。”
江挽默然:“但你若不投靠妙音,这件事你本就无需去做。”
青姒眸光微闪。
“所以,亲情比仇恨,更易舍是吗?”江挽道:“有什么是不能让你们二人联手一起去做的,反而要在东海一战结束后,分道扬镳?”
对方没有说话。
少女倏尔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面容平静:“倘若我现在告诉你,我可以帮你复仇,你是会继续选择妙音,还是选择我?”
青姒微微怔住,垂下了眸去,避开她的目光。
“小师妹,你太天真了。”
她抬起头,眼眸平静地望着她,似在自欺欺人般:“仇恨,于我而言更能长久。若是没有仇,东海一战,我早便死在了雪地里。”
“至于亲情……”青姒顿了顿,讥笑了声:“我不需要,我很明确地告诉你,如今,我对云止只有利用,除此之外,他别无价值。”
“我不会在你与妙音之间做选择。”她嗓音轻了许多,微微凑近了几分,指尖缓缓抚上眼前人的脸,眼眸微动:“因为,你很快就是个死人了,根本不需要妙音费力气来取护心镜。”
江挽平淡地撇开她的手:“若我不死,我也会将护心镜交出。”
“哦?”青姒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随即又将目光落到了倚着树的扶泽身上:“你确定玉珩仙君会答应?”
她语气笃定:“他会。”
“呵。”青姒只冷笑了声,似在嘲笑她的天真。
三日前噬仙台的情况,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玉珩仙君有多在意江挽,怎会眼睁睁看着江挽为了交出护心镜而白白去死?
即便玉珩仙君答应,青姒想,谢无澜也不会同意的。
在这世间,因为护心镜想要江挽死的人多了去了,但想要她好好活着的却是寥寥无几。
“那你最好祈祷,在护心镜被你亲手交出之前,不要被别人抢走。”
……
冷露无声,晓风残月。
紫玉谷外头的夜,总是寂静凄凉的。
四长老自以为将宋初年关进紫玉谷后,便了无牵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