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安站在戏楼门外,看着那一层层的彩灯高悬,心中竟然有点激动。
不知道黄班主可在,她是不是能借机联络上夏兰姐和樱桃。
颜子骞跟了过来,从袖袋中取出了一块木牌。
谢从安抢先拿过,正反两面都瞧了瞧。
木牌被雕刻成一卷半开的卷轴。
普通的黄杨木,寥寥几笔,形神兼具,还用心的涂了层清漆。这一面是梅子黄时的名字,另一面是四幕戏的章节名。
看来这四折戏都照用了她交出的题目:浮生若梦,醉生梦死,大梦先觉,梦幻泡影。
攥着这牌子,心跳仿佛也更快了。谢从安问那守门人:“我能留下这个么?”
前头验牌子的人,自然作不得这个主。对方欠身道:“小姐这位子是楼上的主座。咱们还是先请您进去,待小人询问了主家再与您回复。”
谢从安痛快的应了。二人带了护卫直接上楼,身后突然有人追来喊着公子留步。
来人一看就是个管事模样,促着眉头,明显心里有事,略带思量的目光在谢从安身上一落,转去朝颜子骞行了个礼,“公子,咱们今日遇到些麻烦,想请您换到旁边这间,可好?”
他手指的是主座隔壁。
眼下的二楼都空着,五个隔间的门帘大敞,这主座对面就是舞台的正中,至于隔壁,虽然位子也不错,但怎么说也偏了。
“不好。”谢从安的拒绝脱口而出。
颜子骞立即将她扯到了身侧,只问那管事:“是何缘故?”
对方欲言又止。
谢从安不耐烦的甩手道:“我累了。”说着就要进去。
颜子骞又将她扯住,对那管事道:“你若不说,我可是没了办法。我这妹子根本不爱出门,今日可是黄班主特邀,这才肯来。”
没想到小子骞也会狐假虎威。谢从安瞥去一眼,静静吃瓜。
管事看了看四周,将颜子骞又拉远了几步,去到角落里嘀咕起来。
谢从安伸长耳朵,只听到了几句:高价以易,开罪不起。心里便也猜到了几分。
大抵是哪家的达官显贵。不知道是不是礼部那个夏什么萌的大叔。
她回过头去,正巧见颜子骞看向自己,便点了下头。
交易自然有条件。颜子骞帮她要来了木牌,还让管事承诺等等会带他们去后台逛一逛。
谢从安心满意足,在这客座中来回溜达,眼看着楼上楼下宾客渐满,方才的激动也平复下来。
虽然很想联络夏家姐弟,但她如今身在局中,还是多方思虑为上。况且眼下是被良狐狸圈着,笙歌必然会想办法对他们姐弟二人报平安的。
前头的锣鼓已响了三回,戏应该快要开场了。
楼下前排的散座间落着各式的屏风。只看那些人的穿着打扮便能猜到,今日来的大抵都是有身份的贵客。
果然不论古今,映都是搞钱的好机会。
谢从安这样一直寡言少语又古里古怪的笑,让颜子骞瞧着很不放心,于是反复跟来确认,却又败在那双杏眼的质问中,只能暗示两个护卫跟紧,寸步不离。
终于待到大戏开场。
台上放出了烟雾,主角上场。才坐稳不久的人忽然又站起身来,说要去更衣。
颜子骞无奈的叹气。
谢从安无辜的眨眼。
并非是她搞事,今日吃多了甜的,又灌进去不少茶汤去冲,早就想要上厕所了。只因不耐烦这场子里人多又乱,所以才想着等开场了再去。
颜子骞无法跟随,只能示意护卫们好好跟着。可这位小姐刚一出门就在隔间外停住了脚步。
两个护卫相视一眼,终于明白了,保护这位实是个苦差。
谢从安只是忽然想起隔壁的主座被抢。方才开场延迟,底下有不少人都在议论,说的是有个大人物来晚了。她突然想起,便有些好奇隔壁的这个大人物究竟是谁。
脚下踟蹰的片刻,心中想的是要不要在这门口偷听一会儿。没注意迎面来了两人,直接将她当场抓包。
“你干什么!”
谢从安被吓得猛然一跳,捂着胸口定睛一瞧,只见对面站着两个人。
前头的那个丫鬟,一身穿着打扮不俗,像是在主人面前颇为得宠,更别提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几乎是在用下巴同她说话,手里还拿着两杯一模一样的糖水罐子。
那丫鬟见谢从安打量她,嘴里还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护卫伸手拦了下。
谢从安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
这护卫的打扮倒是普普通通,模样也没什么特别。不知是什么胆量,竟敢对主人宠爱的婢女动手?
再看一眼,更是好奇了。
就是那种长安城的护卫们最常有的打扮。身材略瘦,比例瞧着不错。那张脸虽然没什么惊艳之处,但这种身份,不也就是图个安全可靠。婴癸还是张平平无奇的大众脸呢。
又或许……这种大人物的品味……都是这样?
谢从安默默偷笑,却激得那丫鬟跳起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