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老仆驾着装满行囊的马车,默默跟在后头,马蹄哒哒、车轮辘辘,似在奏响一曲未知的命运乐章。
起初,官道两旁是熟悉的乡野景致,田埂上野花摇曳,可谢淮钦无心欣赏,攥着缰绳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目光直直盯着前路,满心都是对京中莫测风云的揣度。
行至山林处,日光被茂密枝叶切割成细碎光影,斑驳洒在身上。
突然,林子里传来窸窣声响,老仆紧张地握紧马鞭,谢淮钦也警觉起来,所幸只是野兔窜过。
她眉头舒展,长舒口气,额头却已布满汗珠,这一路,任何风吹草动都似惊涛骇浪,时刻挑动紧绷心弦。
沿途客栈,人声嘈杂。
她进店要房,刻意压低嗓音,粗着声线吩咐伙计打水备饭,一举一动模仿兄长的沉稳。
用餐时,邻桌多是行商旅人,谈论着京城逸事、朝堂新政,她默默倾听,时而点头,将有用信息暗自记下。
就寝时,却辗转难眠,听着窗外风声,担忧睡梦中泄了女儿身份,彻夜警醒。
越靠近京城,官道愈宽阔、行人愈加密集,各式华贵马车、威风官轿穿梭不停。
她望着那些京城显贵的排场,心生忐忑,又暗暗挺直脊梁,告诫自己定要融入其中
以谢家之名、兄长之姿,在那权力漩涡中心站稳脚跟,可前路迷雾重重,能否如愿,唯有听天由命。
谢淮钦踏入京城那巍峨高耸的城门,喧嚣与繁华似汹涌浪潮扑面而来。
街边店铺林立,幌子随风飘舞,贩夫走卒吆喝声、达官显贵马车辘辘声交织一片
可她无心赏景,按捺着内心如鼓擂般的紧张,寻到一家稍显僻静的客栈落脚。
于客栈房间内,她屏退侍从,独对着铜镜,深吸一口气。
镜中那张脸,褪去了些许旅途的风霜,眉眼依旧秀丽却添了几分英气,朱唇轻抿,透着凝重。
抬手解开包袱,抖落出那身象征无上荣光却也承载万千压力的状元服,指尖轻抚衣料,似能触碰到兄长往昔的期许与努力。
她缓缓穿上,细致整理衣领、袖口,束好腰带,每一个动作都庄重缓慢,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而肃穆的仪式。
待装束完毕,昂阔步迈出客栈,街边百姓投来艳羡目光,窃窃私语夸赞着谢家状元郎的风采,她却只觉芒刺在背,手心沁汗。
一路走向皇宫大殿,那朱红宫墙愈高大,巍峨殿宇在日光下金顶生辉,白玉台阶似通往云端,每一步拾级而上,膝盖都似有千斤重,往昔背诵得滚瓜烂熟的朝堂礼仪、应答话术,此刻在脑海中竟有些许凌乱。
进入大殿,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满朝文武分列两旁,目光齐聚。
她强作镇定,跪地叩,朗声道:“臣,谢淮深,参见圣上!”
声音微微颤,努力模仿兄长醇厚嗓音,所幸殿内威严庄重,细微异样并未被轻易察觉。
大殿之上,气氛庄重肃穆,雕梁画栋间金辉闪耀,似在彰显皇家威严。
皇帝身着龙袍,端坐在那高高御座之上,目光带着期许与嘉许,越过层层朝臣,落在谢淮钦身上,见她如今身子瘦弱了许多,不如之前壮硕,却并未多想,只当是这一路颠簸周折所致。
“状元郎,此番探亲归来,一路上舟车劳顿,着实辛苦了。”
声音沉稳,透着上位者的雍容,在空旷殿堂内回响,声声叩在谢淮钦心弦之上。
她忙伏地叩,额头轻触冰凉地面,极力稳着心神
模仿兄长谢淮深的醇厚嗓音回道:“圣上体恤,臣感恩戴德,能归乡省亲,乃圣上隆恩,臣不过略经跋涉,不敢言辛苦。”
话虽如此说,可藏在袖中的手已不自觉攥紧,掌心满是汗水,微微颤抖。
皇上微微颔,似对这谦逊之态颇为满意,抬手轻抚龙须,继而朗声道:
“朕念你才情出众,学识斐然,今特封你为从六品翰林院修撰,望你勤勉于职,莫负朕望。”
旨意一出,四下朝臣纷纷投来或艳羡或审视的目光。
谢淮钦再度磕头谢恩,“臣定当殚精竭虑,恪尽职守,以报陛下圣恩于万一。”
那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干涩,起身时,身姿依旧挺拔,仪态恭谨,眼角余光瞥见身旁朝臣,心内却满是惶恐与忐忑。
她深知,这官职只是开端,往后日子,需在这暗流涌动、规矩森严的朝堂之上,步步为营。
退朝之后,阳光洒在宫道的金砖上,熠熠生辉,众人的身影在光晕中被拉得时长时短。
探花郎与谢淮钦寒暄几句后,便因家中有事先行离去,只留榜眼张珩延还伴着谢淮钦漫步前行。
张珩延身着一袭宝蓝色锦袍,衣袂随风轻舞,腰间那块温润玉佩也跟着晃荡
他生得浓眉大眼,眼眸里透着股子灵动劲儿,笑起来嘴角两个浅浅酒窝,任谁见了都觉得这是个没心眼的洒脱公子。
“谢兄,你我同朝为官,往后打交道的事儿可多了去,我还没好生与你聊聊呢!”说着,他手臂亲昵地搭上谢淮钦的肩,倒像是相识多年的挚友。
谢淮钦心下一惊,肩头被搭处似被火灼,强自镇定,嘴角扯出一抹谦逊笑意,拱手还礼,刻意压低声调:
“过奖了,谢某不过一介书生,蒙圣上恩宠得此官职,能与二位共事,是我的荣幸,还望日后多多指教。”
她边说边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身子,让那搭肩之举显得不那么突兀,心下却暗自思忖,眼前这人既是榜眼,家世定不简单,若能拉拢,于自己在这朝堂立足,益处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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